鍾,不是肯達爾勳爵。”
“那是誰?”安娜貝爾問。
“本傑明.馬科斯洛先生——當地的一個農場主。你知道。是那種優秀青年的型別,擁有好幾英畝土地和一群僕人,正想找個老婆替他生上八九個孩子,幫他補補襯衣袖口,殺豬時做血腸——”
“黛西,”莉蓮注意到安娜貝爾突然臉色發青,插嘴說:“別說得那麼噁心,行不?”她抱歉地朝安娜貝爾笑笑,“對不起,親愛的。不過你得承認英國人喜歡吃那些能把美國人從餐桌上嚇跑的東西。”
“不管怎麼說,”黛西繼續耐心地說道,“康斯坦司小姐在馬科斯洛的陪伴下消失不見了。我自然跑去找他們,希望能發現什麼破壞她名聲的事,好讓肯達爾勳爵對她失去興趣。你們可以想像,我發現他倆在一棵樹背後頭靠在一起時有多開心。”
“他們在接吻嗎?”安娜貝爾問。
“唉,不是。馬科斯洛在幫康斯坦司小姐把一隻從巢裡掉下來的幼鳥放回去。”
“噢,”安娜貝爾感覺到自己的肩塌了下來,她煩躁地說:“她真好心。”她知道自己的苦悶一部分是蛇毒的副作用,包括那難以下嚥的解毒劑。然而,知道了原因也毫無用處。
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莉蓮拿起已失去光澤的銀背髮梳。“先忘了康斯坦司小姐和肯達爾勳爵吧。”她說,“我幫你梳辮子—頭髮不遮在臉上,你就會感覺好些了。”
“我的鏡子在哪裡?”安娜貝爾問,以便往前挪讓莉蓮坐在她身後。
“找不到了。”莉蓮平靜地回答。
安娜貝爾注意到了鏡子的適時失蹤。她知道自己生病後形容憔悴,頭髮乾枯,面板也失去了健康的光澤。而目,揮之不去的噁心讓她無法進食,她的胳膊無力地搭在床罩上,顯得瘦弱無比。
晚上,她躺在病榻上,下面舞廳裡的歌舞聲從開著的窗戶外飄了進來。想像著康斯坦司小姐在肯達爾勳爵的臂彎裡共舞華爾茲的情景,安娜貝爾煩躁地輾轉反側,抑鬱地斷定自己嫁人的機會已經喪失殆盡了。“我討厭蝰蛇。”她咕噥著,看著母親整理床邊桌上的東西……藥勺、瓶子、手帕、梳子和髮卡,“我討厭生病,我討厭在樹林裡散步,我最最討厭跑拄式棒球!”
“你說什麼,親愛的?”正在把幾個空杯子放進托盤的菲莉帕停下來問道。
安娜貝爾搖搖頭,突然間憂鬱得不能自已。“我……噢,沒什麼,媽媽。我在想——我想一兩天內就回倫敦,等身體吃得消的時候。呆在這裡已經沒有用了。康斯坦司小姐和肯達爾勳爵已經走到一起了。我的狀況也再吸引不了別人了,而且——”
“我可還沒完全放棄希望。”菲莉帕放下托盤說道。她俯身溫柔慈愛地撫撫安娜貝爾的眉,“他們還沒宣佈訂婚——而且肯達爾勳爵也經常問起你。別忘了他送來的一大捧風鈴草。他告訴我,是他親手摘的。”
安娜貝爾疲倦地看看角落的那一大束花,空氣裡瀰漫著濃郁的花香。“媽媽,我一直想問……你能把它拿走嗎?它很美,我確實很喜歡它的樣子……可是那味道……”
“噢,我可真沒想到。”菲莉帕連忙說。她急忙跑到角落拿起花瓶向門口走去,“我會把花放在大廳裡,讓女僕拿走……”她忙碌著,聲音飄遠了。
安娜貝爾拿起一枚髮卡,擺弄著上面彎彎的鐵絲。實際上,肯達爾的花只是送來的眾多花束之一。她生病的訊息激起了石字莊園賓客的極大同情。連韋斯特克里夫勳爵也代表自己和馬斯登家派人送來了一束溫室玫瑰。房間擺滿了鮮花,看起來像是葬禮。奇怪的是,西蒙.亨特沒有送來任何東西……一張便條一枝花都沒有。她本以為,在兩天前的那個晚上他關切的舉止之後,現在他應該奄所表示。小小地表明他的關心……可是她又想到,也許亨特已經認定她是個古怪麻煩的女人,不再值得他費心。如果這樣的話,她應該感到慶幸,自己再也不用受他騷擾了。
然而,安娜貝爾感到鼻子酸酸的,淚水幾乎奪眶而出。她不理解自己。她無從分辨,掩藏在自己無望的情緒下的是怎樣的情感。可她內心似乎充滿渴望,渴望一件無法描述的東西……要是她知道那是什麼就好了。要是——
“咦,真奇怪。”菲莉帕回到房間,聽起來很困惑,“我在門後找到的。有人放在那邊,沒留字條,也沒寫是給誰的。看起來是新的。你覺得會是你哪個朋友送來的嗎?肯定是的。這麼古怪的禮物只可能是那兩個美國姑娘送的。”
安娜貝爾從枕頭上支起身,發現膝上放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