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
這個曾經質樸粗糙的單身漢的房間,幾天內華麗變身,讓梅果有些不適應,也有些驚喜。這裡真像一個夢境。她知道這是吳晴徐天的房間,龍鳳緞面的大棉被就像充滿溫情的懷抱,鴛鴦枕頭、紅雙喜熱水瓶、紅雙喜肥皂盒子、紅雙喜搪瓷盆,甚至牙缸牙刷也是紅雙喜的。畫著一隻熊貓的收音機上,蓋著一條紅雙喜的方巾。梅果隨手拉過來披在身上。她興奮地跳上雙人床,撲在柔軟的床單上,像一隻小貓一樣將臉貼上去,柔軟和溫暖流過全身。幸福溫暖加上舟車勞頓,梅果一會兒就睡著了。
老徐買菜回來,徐天按照準備好的套路,一邊訴說梅果的可憐身世,一邊又說後悔沒有趁她昏倒在墓地裡的機會和費兵偷偷跑回來。徐父果然中計:“混賬,那種沒良心的事是咱老徐家人做的嗎?”
問題是吳晴,該怎麼解釋。老徐正想把最近家裡發生的事情給徐天講,吳晴已經回來了。
她一進門,本來開心的臉,看到徐天,簡直不知道該如何笑得更開心些。多久沒有這麼開心地笑了,忙碌、委屈、擔心、賭氣,她曾經以為自己的幸福已經遠去了。現在一切準備就緒,而徐天也安全回來了,她心裡的所有不愉快瞬間蒸發乾淨。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十四 廣滬第一次與吳晴有肌膚之親(4)
這個幸福的女人對著徐天有些喋喋不休。
她說他考了第二名。
她說她媽媽什麼意見都沒了,動用一切關係幫他們聯絡了飛鴿,許多人排隊五個月了也沒有買到,但他們馬上就可以擁有了。
她說廠裡發毛毯了,廣滬把他的一份也送給他們了。
她說看看咱的房子,是伯伯刷的,多幹淨多亮堂啊。
這個認真善良倔強好強勤勞真誠的姑娘,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與徐天分享,她說看看咱的新被子新傢俱還有我去放大了咱們的合影……
吳晴說著就往裡屋走,徐天趕緊去拉她。
吳晴誤以為徐天是要親熱:“幹嗎呀!伯伯菜放那兒我來洗,我媽一會兒就過來……”
吳晴突然停住了話頭。她看到一個披著紅色紗巾的姑娘睡在他們的婚床上,那床是早上剛鋪的,她自己都沒捨得去坐一坐。
床頭上他們合影的相框頹廢反扣。
梅果宛若新人,睡得無比愜意。
吳晴驚呆了,她看一眼徐天,徐天的表情告訴她,這是事實。吳晴轉身就衝出大門。老徐頓時臉色慘白,一籌莫展。徐天趕忙去拉吳晴。梅果聞聲起來,她睡眼惺忪,靠著門框,半知不解,頭髮散亂。
街坊都探出頭來看熱鬧。
上次給老徐送蛋糕的老孟老婆也站在一邊看熱鬧,她臉上有譏誚的神色,因為她看見俞教授來了。俞教授提著一堆東西,精神矍鑠,非常符合一個志得意滿的丈母孃形象。她看到吳晴和徐天拉拉扯扯,就訓吳晴:“吳晴你又鬧什麼,有什麼事回家去說。”吳晴見了俞教授頓時淚如雨下。俞教授很果斷,她示意徐天放開吳晴,對他說:“你進來。”她徑直從梅果身旁經過,沒有看梅果一眼。
這一次俞教授與未來女婿的談話減去了一些教師口吻,加上了一些丈母孃的關切。她瞭解到梅果的情況,馬上決定幫徐天把梅果安排到西山療養院,那裡她有朋友。
相比之下,吳晴顯然是個孩子,沒有她母親的果斷氣質。吳晴在戰爭沒有開始之前,不是攻擊對方,而是懷疑和損傷自己和徐天的感情。這顯然是不明智的。吳晴也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只是因為她太在乎徐天了,太相信徐天的魅力了。她耿直的脾性,年輕的自尊,都不允許她去溫柔地對待徐天和自己,一出手就是傷人傷己。
她從徐家出來,流著淚蹬著車子,不知道該去哪裡。等停下來,她才發現自己已不知不覺到了廣滬宿舍這邊。廣滬正在包紮著繃開的傷口。吳晴梨花帶雨地出現,讓他很吃驚,也很心疼。他以為他和他的指頭,一起疼一疼就算了。沒想到吳晴也不開心。
聽了吳晴的訴苦,廣滬立馬要站起來去找徐天理論。吳晴卻嚥下了最後一滴淚水,決絕地制止了他。廣滬手上的紗布沒包好,又鬆開了,他不耐煩地撕扯著。吳晴擦擦眼淚,幫他包紮。吳晴纖細的指頭涼涼的,冷卻了傷口的疼痛。廣滬和吳晴離得這樣近,一抬頭,幾乎可以碰到對方的額頭。吳晴的氣息清新溫潤,廣滬有些屏息的感覺。包紮好,廣滬把門重新開啟,謹慎地留了條縫。廣滬看著心不在焉的吳晴,一方面為她流眼淚心痛,一方面為吳晴如此迷失自己而惋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