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3號報童想起了禮拜五那天早晨——他跑的是黑人區路線。
“你有多少——3號?”
“162份。”
“小傢伙,有幾個是欠賬的?”蘭道爾先生一臉不信任的神情問,“你是不是就沒試著收過錢?”他一面翻著賬簿一面補問一句。
“可他從蓬·糖那得到回報了呀,”狐狸笑嘻嘻地說,“過一次癮就白看一個禮拜的報。”
“你不服氣怎麼著?”3號氣憤憤地質問,“你自己跟他們作弊作了6年了。”
“儘管敲詐他們好了,不過錢還得要。本,這禮拜六你陪著他一塊去收下賬。”
本不出聲地朝天笑笑,用嘲諷的口吻道:
“噢,我的天!你難道還指望我監視這個小偷不成?他騙你已經騙了大半年了。”
“不錯!不錯!”蘭道爾不耐煩了,“所以我才要你跟著去查個究竟嘛。”
“哎呀,上帝啊!蘭道爾,”本輕視地回他,“他賬簿上的那些黑鬼,有的已經死五六年了。你總是隨便抓住個小東西就讓他幹,倒黴也是你活該。”
“3號,你不趕快的話,我要把你這條線給別的孩子了。”蘭道爾說。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天使望故鄉》 第十四節(2)
“哼,給別的孩子就給別的孩子,我才不在乎哩!”3號報童倔強地頂回去。
“哎呀,我的老天!你聽聽!”本朝他的天使輕笑一聲,皺起眉頭朝3號那邊點一點。
“不錯,聽聽吧!就是我說的。”3號報童氣勢洶洶地說。
“好吧,小鬼頭。趕快送你的報去,當心敲斷你的腿。”本轉過他愁眉蹙額的臉來望了望這個小子,十分鄙夷地說,“瞧你這小賊的德性,我有個弟弟比六個你這種傢伙加起來都強。”
春天就像一塊香氣撲鼻的紗巾,輕輕覆在大地上,春夜是一盆清涼的淡紫色的水,滿溢果園的芳香。
甘特在酣睡中,低沉的鼾聲把玻璃震得沙沙響。淡紫的夜色中突然爆出短促的轟隆聲,36號班車正在薩路達山坡上爬。火車像只山羊一樣無可奈何地喘著粗氣,笨重地前行,車輪在軌道上奮力地轉動。開車的湯姆·克萊恩凝神注視底下白瀑沸騰的山溪,靜等著,車輪滑滑、轉轉、又停一會,就這樣慢慢往漆黑的山道上爬。等到一切正常了,他把身子探到駕駛室外張望了一下,只見星光時明時暗照在鋼軌上。他吃了厚厚的一塊冷三明治,上面塗了黃油夾著煎牛肉,用牙齒咬著撕著吃,漆黑的粗指頭把麵包捏得烏七八糟。火車徐徐經過之處,有股山茱萸和月桂樹的清涼香味。車廂一輛輛鏗鏘地滾過車軌交叉的地方,扳道的工人不聲不響站在道岔旁,身上披著從後面的小屋子發出的昏黃燈光。
湯姆若有所思地咀嚼著,他臉上戴著眼罩,膀子倚在駕駛室的窗沿上,低頭注視著道岔工,他們從未交談過。然後他默默無言地轉過身來從伙伕手裡接過一隻牛奶瓶,裡面有半瓶冷咖啡,他咕嘟咕嘟大口喝著,連同嘴裡的麵包一起衝下肚去。
底下“山谷街18號”,那破破爛爛的紅磚門廊,火車經過時震動得搖搖欲墜。3號報童把一份油墨未乾的報紙折得四四方方,扔過去砸在木屋的大門上,“砰”的一聲落在涼臺上像塊木頭。屋子裡面愛拉·考本寧赤條條的身子裹在燠熱的被窩裡翻個身,咕噥了一聲,懶慵慵地舒張一下她那條沉重的黃銅色大腿。
哈利·特格曼點起一支“駱駝牌”香菸,把煙猛吸到他已被油墨汙染的肺裡去,看著印報機慢慢停下來。他光著兩隻臂膀,肌肉堅硬得就像他的印刷機一樣。他一下坐到一把嘎吱作響的舊椅子裡,舒適地往後一靠,漫不經心地瞟著手裡一張油墨未乾的報紙。濃煙從他鼻孔裡有滋有味地慢慢噴出來,他一把摔掉手裡那張報紙。
“他媽的!”他罵了一聲,“簡直是胡鬧!”
本從樓上下來,心事重重的樣子,他駝著揹走到冰箱那邊。
“我的老天!喂,麥克,”他開啟冰箱蓋,皺著眉朝裡面一看,然後一頭惱火地向排版工喊道,“你們這冰箱裡除了沙士汽水和酸牛奶什麼都沒有嗎?”
“你要什麼,他媽的?”
“我要瓶可口可樂喝喝,換換口味。懂嗎?”他含譏帶諷地說,“那邊亞特蘭大的那個坎德勒老頭的工廠還在生產哩。”
哈利·特格曼把嘴裡銜著的香菸扔掉。
“訊息慢得很,本,此地人還不知道哩,”他說。“你要等,要等到他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