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木使那老鬼,你也最好小心提防。”秦艽聽出他有暗中照拂之意,自然高興,笑道:“那就有勞前輩了。”段蕢道:“有勞我什麼?這裡睡得好,吃得飽,況且還有人付賬,住上一二十年我都不覺得有勞。”韓潮故作苦惱道:“前輩要是住上一二十年的話,晚輩說什麼也不肯付賬的。”幾個人不由得一起笑了。這裡最高興莫若駱中原,雖然顧惜已為人婦,但能跟意中人多相守幾天,哪怕只是眼皮子上的供奉,也歡喜無限。一切商定之後,杜榭等人的意思還是按原定的計劃起程,隨機而應變。
蘭州城位於黃河南岸平野上,冬季西北風起,都從北岸高原刮過,所以不覺得太冷。但等過了南岸,水文氣候大異,這風勢首先便大了起來。韓潮在蘭州市井購了一些腳力和禦寒衣物,邊疆一帶盛產上好的羊羔皮,穿起來輕暖溫厚,雖然如此,北風狂飆,夾著厚厚的風沙沒頭沒腦地打過來,唯覺寒意逼人有勝刀匕。諸人一路悶走也不敢說話,免得一張嘴便是一口沙土進來。
數十里後,路況也變得十分險惡起來,放眼望去,前面都是蜿蜒鬥折的曲谷。這些曲谷大多是黃河改道前河流在平原上切割出的水道,時間久了,巨壑溝巒在風削雨鑿下變得千奇百怪,往往可以看見有怪崖側立於道,或人立猿踞,或隼吻蛇盤,難以形容其萬一。
眾人沿著歷年商旅開闢的鳥道走去,東曲西折,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遠,有時看見一片荒崖明明在前,走了一炷香的工夫似乎離得更遠,但偶或一轉,再看時已經給拋至身後。道路狹窄的時候,僅通一輛車馬,個人只得魚貫而行。韓潮知道這條路險隘極多,最適合夾途伏擊,一旦生變,首尾必然不能兼顧。是以一路小心戒備。
走出一兩個時辰後,谷勢漸漸開曠,奇石怪崖隱沒,現出平緩的坡地來,讓人心胸一曠。秦艽放眼望去,只見這片荒谷旁赫然生著一片綿長的樹林,不過其中只有無數赤裸的枝幹筆直地伸向天空,顏色亮白,一片死寂。走得近了,才發現裡面沒有一棵樹是活的,昏淡的陽光照在白慘慘的枝幹上,似千萬只鬼手從地底伸出,立刻又被陽光灼焦在地面上。
秦艽背後頓生一股寒意,韓潮在邊解釋道:“這是邊陲常見的白樹林,這裡的樹木常常因河流改道而盡數枯死,這一片還是小的,等真正到了大漠,有的甚至綿延近百里,全部都是死樹。當地人認為草木有靈,死去樹木的幽魂會在原地徘徊,流連不去,如果人馬走進去,也一定會被迷住,在裡面飢渴而死。所以當地人都稱它們為鬼林,不敢隨意砍伐。”
朔風從林梢捲過,枝枝蔓蔓都在風中顫動起來,發出一陣陣詭異的嘯叫聲。有的似惡鬼嘶聲長吟,有的彷彿沉雷滾滾,好像韓潮方才一番話,將裡面的遊魂都驚醒了一般。
眾人正聽得心驚時,鬼林裡驀然傳出一陣長長的尖號,聲音蒼楚淒厲,直把人的心膽撕裂一角。有人不禁跟著大喊了一聲:“果然有鬼!”韓潮也是一驚,但他素來不信亂力怪神之說,立刻鎮定下來,喝道:“不要妄言!”這邊的話音還沒有落,突然從鬼林裡射出一排流矢來。
此時眾人情知不是鬼怪,而是遭到了林內敵人的伏擊,紛紛拔出兵刃格開長箭。那些鵰翎長箭都是精鐵所鍛,有的發箭人臂力奇勁,一箭射出,奇快如電,當場射死一個禁衛。緊聽著一聲呼哨,一隊人馬從密林的亂石後衝了出來。有人站在馬頭,拿著一支牛角在吹,尖號聲遠遠傳了出去。瞬時之間,在西南兩個方位都有人吹角回應。韓潮從禁衛手裡奪過一支短槍,力貫於臂,輕喝一聲投了出去,那短槍去勢驚人,直取馬上角手。前面有個軍官打扮的人一刀向短槍斫了去,噹的一聲,短槍去勢稍偏,一槍穿過馬胸。那馬嘴已經被皮棉綁緊,當下站立而起,掙扎幾下,轟然倒地。馬上角手身手敏捷,一下躍到同伴的馬背上,用中原話讚了一聲:“好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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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節:擒 龍 手(41)
這騎人馬有三五百人之多,鐵蹄翻滾,騰沙而來。韓潮一行不到三四十人,縱然有高手在內,強弱之勢也是當形立鑑。這時就見杜榭從車廂中探身出來,抖手射出一枚黃色的火信。只聽得蹄聲如雷,自眾人身側又衝出一隊人馬,這隊人馬陳兵列甲,卻是宋軍的裝束,領頭的將領左手一抬,立刻分出幾十騎迎戰敵兵,一邊伸手指出一個方向:“蘭州郡邊將徐知濤在此,杜大人請了!”杜榭當下督促眾人策馬疾行,秦艽偶或回首一瞥,只見一個夏兵大刀橫劈,正把對手連人帶馬都砍死在刀下,血噴如注,秦艽習武雖久,卻從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