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起來,他心中正想著:“這些党項人一個個悍勇堅毅,非我大宋軍兵所能比,李德明踞西平府稱王,實在大為可慮,日後只怕也會像契丹人一樣是我中原大患。”韓潮等人對這裡的地形所知有限,也只有點頭稱是的份兒。
一行人也不多說,立刻起程。這一路沙雪下都是厚厚的乾草,所行甚速,不過紅鹽湖廣袤曲折,有一大半的路都是繞圈子,眾人唯有趁著風沙不大,日夜兼程。
青隴一帶盛產青色池鹽,晶瑩皎潔,粒粒分明,向來有“北海青,南海赤”之說。但這邊的鹽湖卻是少見的桃花鹽,往湖底望去,皚皚白雪下是一層層的赤紅,這麼冷的天,湖心一汪泉眼仍然水汽氤氳,在幾十丈內結成一團濃霧。風沙小的時候,霧氣筆直凝起,恍若龍騰,蔚為壯觀。君自天知道此乃地熱燻蒸所致,煙氣中含有劇毒,警告眾人不可以靠近,只在草灘上行進。
二十餘人走了一天一夜,這日實在耐不住勞困,都躺下來休息。半夜韓潮聽得有異響,原以為有人夜起解溲,但聽得腳步輕柔,大異常人。他暗中一看,卻是幾隻土狼來此覓食,有一隻正叼著一個西夏兵士的小腿,在草地上拖出了兩三丈遠,那人還尚在夢中,鼾聲如雷。韓潮看得既驚駭又好笑,拈起石塊,先打死兩隻,叫醒眾人。起來一檢看,途中攜帶的馬肉丟了大半。李德寧安慰道:“既然此地有狼,必然有野物可供獵食,吃的東西倒不必擔心。”話雖如此,但眾人一路行來這麼久,除了今夜幾隻土狼,哪裡曾看到什麼野物。韓潮想:“這漫漫草灘走到音凹峽,至少也需十幾日,食物確是一個大大的問題。這些西夏兵士終是累贅,還要儘早擺脫才好。”
眾人既然驚醒,又繼續向前趕路。這天剛好是望夜,異常明淨清朗,周天星垂野闊,月明如輪,人走在草灘上,便在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如鬼夜行。走著走著,天空突然一亮,眾人向後望去,只見一顆黃色的火流星在不遠處升起,砰的一聲,於空中炸開,火花星射,甚是美麗。徐豐冉啊了一聲道:“這是我們會合用的火鳶!”目中不由得露出喜色。韓潮也是又驚又喜:“定是秦姑娘他們趕上來了!”徐豐冉道:“如此甚好,我們按兵不動,先召集他們過來再說。”韓潮於是也取了一支黃色火鳶,點燃放起。
這樣等了一個多時辰,只見兩道人影緩緩走來,哪裡是秦艽,分明是兩個壯年男子。這兩人一樣高矮胖瘦,一樣穿著打扮,便是相貌都生得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一人左邊佩刀,一人右邊佩刀。李德寧情知有異,喝道:“來者留步,請問是什麼人?”那兩人相視一笑,一人道:“我是段二。”一人道:“我是段四。”段二道:“各位心中必定奇怪,我家大兄和三弟哪裡去了?這事不提則罷,提起來叫人傷心。”段四介面道:“我們一胎兄弟四個,生下來時,卻只存活下兩個。”韓潮不知他們在搞什麼鬼,點點頭道:“原來如此。不知兩位段先生,荒郊野外,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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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節:擒 龍 手(68)
兩人一起笑道:“我們不辭勞苦跟著諸位,只想請回一人。”他們突然向君自天長躬到地,行了一個大禮道:“少宗主,屬下這裡有禮了。您老人家大駕歸來,我們迎接來遲,還請恕罪。”他們態度恭謹,言辭卻不免含有幾分譏諷輕佻。李德寧冷冷一哼道:“君兄,這兩人當真是你的屬下不成?”眾人視線投向君自天,只見他面上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淡淡道:“御下不嚴,讓李兄見笑了。你們兩個,便是塞北雙雄斷獄刀段氏兄弟嗎?”兩人笑容微斂:“少宗主居然知道我們兄弟的薄名,佩服佩服。”君自天道:“兩位既入我門,難道玄君都頤未曾向你們講過,以下犯上,反教謀叛是什麼罪名嗎?受什麼懲處嗎?”
段氏兄弟微微色變,但仍笑道:“屬下受玄君諄諄教誨,對本門忠心耿耿,既然不會謀叛,那麼什麼罪名處置自然不曾放心上。少宗主怪屬下救援來遲,屬下省得。你們幾個冒犯了本門尊長,還不快磕頭請罪!”韓潮情知星宿海一宗二令權柄相爭,互不克諧,看對頭內部鬩牆互鬥,似乎已經撕破臉的樣子,一時既喜且憂。喜的是對方內亂,不能戮力同心,一一擊破看來不是難事;憂的是這兩人既然是玄君的心腹,恐怕來意不善。摩柯一旁道:“韓公子,那夜偷襲我們的,便有這兩人。”
韓潮道:“原來是兩位……”他驀然想起:“那夜偷襲者分明有四人,這段氏兄弟囉裡囉唆,在……在拖延時間。”他心中方警覺,段氏兄弟刀光出手,飛躍過來,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嗎?!”他們砍翻幾個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