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她又怎會放過這最好的機會打擊榮家。
身上溼漉漉的寒意也敵不過心底那絲冰涼,榮享此刻耳邊都是洪暮當初那句:她們母女倆都一樣的攻於心計,等發現被利用的時候,你一定會信我的!
榮絨會利用他,這是他這輩子都想不到的事。在這個感情淡薄的榮家,他以為,至少他們彼此是相依靠的。她缺的愛,他可以給。他缺的溫暖,她給予。而如今,所有美好都是假象。
原來……十幾年他也觸不到她的真心。
榮絨嘴唇囁嚅了下,雨水都鑽進了嘴裡。卻是喉嚨乾澀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百口莫辯也不過如此。她忽而急切的跑到他面前,用盡全力從身後抱住他。不管誰會看到,也不管他們的身份如何忌諱。只知道再不抱緊他,他可能真的就會消失……
榮絨只知道搖頭,在他背上嗚嗚哭出聲。榮享心裡透著絕望,兩個人的手指溼漉漉的糾纏著,榮享一根根掰開她,不可抗拒的力道。他涼薄的目光讓她越發恐懼,榮享就那麼冷靜的看著她,一字一頓。
“所以,她說的都是真的……你故意引爸去見她?故意幫她回榮家?”
她一雙空靈的眼,毫無生機的望著自己。榮享心裡鈍痛難擋,雨聲伴著彼此粗重的呼吸,卻久久得不到她一句否認或是牽強的解釋。榮享的心慢慢沉下去,在這靈魂安息的地方,他的心也一點點被她生生吞噬,最後支離破碎縫補不能。
榮絨眼簾被雨水打得模模糊糊,嘴唇蒼白顫抖著,言辭也支吾著破碎不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連串的對不起,最後只是化作細細輕輕的綴泣。
榮享嘴角帶著一絲嘲諷,對不起?多萬能的三個字,那是對自己所有真心被愚弄的最好諷刺。
他一點點走近她,一身寒意迫得她生生後退一步。銳利的眸,字字清晰,“告訴宋海清,想進榮家——下輩子!”他忽然勾起唇角輕笑。那眼神,刺得她心口的血液涓涓不止,他陰鬱的眼裡,混雜著她能讀懂的悲傷。說出的話卻是死死劃開了兩人的距離。
“還有你,我不想再看見,一秒也不想。”
他率先離開,空曠荒蕪的墓地,只她獨獨一人……淚流滿面。
*
整個榮宅都沉默了許多,少了洪暮,似乎少了所有生機。姥姥還沒走,榮享心情再糟也知道在老人面前不能消沉低靡。明著笑,暗裡獨自沉默。他的世界,最後也只剩他一人。
洪暮頭七之後,姥姥決定回LA。晚餐結束就喊了榮建嶽進書房,榮享知道她有事和榮建嶽說,正準備回房。姥姥忽然喊住他,“小享,你也留下。”
榮享不明所以,榮建嶽臉色有些不好看,似乎猜到了洪母執意留下榮享的意圖。洪母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開口,“暮暮回美國這段時間和我說了你們倆的事。”
榮建嶽臉色突變,坐在沙發裡不吭聲,臉都溺在了背光的陰影裡。
“當年宋海清的事我也知道點,她父親……是我們洪家對不住她。但是和她做出這種事,你也卻是不對。暮暮從小性子倔,凡事就認個死理。當年……”她看了眼榮享,似乎有些猶豫,最後艱澀的嘆氣,“是我們生生斷了她和高羽,高羽又是死在你手裡。她恨你怨你都是人之常情。”
榮建嶽被提及心底的殤,一點點撕裂的痛。臉色愈加沒了血色,“媽,我都懂。是我對不起她,她不愛我都是我活該。”
洪母看著他的眼神變了又變,最後趨於平靜,“暮暮還來不及對你說吧?她回來的決定——”
榮建嶽猛地抬頭,緊緊望著洪母。她平靜冷淡,慢慢開口,“她決定面對自己,想給你個機會。和你磕絆了二十多年,她想給自己一個完整的家,一份,沒勇氣面對的愛。可惜,她沒這個福分,什麼都來不及說出口。”
榮建嶽呆怔住,所有理智蕩然無存,眼眶紅紅卻在發笑,眼淚一點點滲出眼眶,“她想原諒我?”一句話變成了破碎不清的呢喃,他垂著頭。雙手支著膝蓋默默無聲。
榮享有些煩躁,車禍前一秒洪暮想告訴他她的決定。他以為洪暮不愛榮建嶽,他不知道父母之間的糾葛情仇。只知道榮建嶽除卻宋海清的事的確是對洪暮上心的,而洪暮卻是明裡暗裡躲著厭著他。
差一點,他們一家就能回到從前。差一步,他就能幸福。
榮享驀地起身,緊握著拳,壓抑著胸口翻湧的情緒,“我出去走走。”
“小享。”洪母支著沙發扶手起身,“跟我回去。”
榮享和榮建嶽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