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笑。伸手放下那方荷花巾子,又捏著酒杯緩緩唸了一首絕句:“不識寒夜冷,清清御宮門。總待千帆過,方知此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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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又想一想,捏著酒杯起身,立在窗前,口裡默默再念一首七言:“春寒料峭孤燕回,空付三月柔光美。遍尋不見雙飛翼,梁下空餘昨年淚。”
身後聽著有人腳步聲,回頭看是小二送了酒菜來。何太師喜他衣襪整潔,打賞了一塊碎銀子,只喜得這小二千恩萬謝的跪下磕頭,又殷切道:“這位官人,這些酒菜是剛上的,您先用著,先前那些都已是剩下的冷食,或是不要了,或是小的再去給您熱一熱。”
“熱便罷了,你撤下去吧。”何太師微微一笑,擺手叫他下去。
小二忙的收拾去了,何太師一個人行到酒樓二層窗邊,望著天際那彎明月嘆了口氣。不由自主想起先前的事兒來。
諸位看官,您道太師何故這般嗟嘆,原也不為其他,還是為著欒哥兒。
想太師這般精明老道之人,又怎會對個初出茅廬的愣頭小子這般照應。按理說,便是對欒哥兒誘他一事兒耿耿於懷,這便對他多多留意著些。一打聽,方知這個欒哥兒原是姑蘇人,受教於當地白鹿書院院士白先生。可還有看官記得這白院士的來頭?嗨,可不就是那位入過翰林、修過編叢,早些年還給皇帝做過幾日老師的白院士。想當年他在翰林院主持時,何晙連中過進士,頭一位上司便是這位白院士。他記得這位白院士是方位之人,並不以功名利祿為念,不過一心向學,頗有些大隱隱於朝之感。那時何太師也不過是個小小翰林院的庶吉士,這位白院士慧眼識才,對他多多照應。給他機會上位,也並不求甚麼勞什子的回報,反而對他為人立身多有提點。後來白院士因著年紀大了,上書先帝祈骸骨,先帝本事捨不得,但見他去意已決,這才恩准他去了。這一離京,何太師便再也沒見過他。這些年見,何太師在官場上如魚得水風生水起,自個兒有真才實料,又深諳官場要訣,累遷至當今地位。身邊之人莫不是對他恭恭敬敬,或是有求於他,或是畏懼他,或是忌憚他,總而言之身邊竟是很少有個體己的人了。
再說原先對那杜翰林,原也是覺著此人行事方正,又不沾染甚麼官官相護的習氣,這才另眼相看。誰知竟帶個男子來拉攏他,這便心中不悅。更何況見了欒哥兒,再與欒哥兒一夜風流之後,自然不難想到欒哥兒與那杜翰林多半也是不清不楚的了,這就心裡更添些不悅。不過見欒哥兒,一是自個兒也體念他一個少年人千里迢迢獨自上京趕考,倒是頗有些像自個兒當年苦讀沒少受惡霸官宦子弟的欺辱,這便有些憐他了。想太師是何等人,又怎會是欒哥兒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了的,自然沒少在後頭兒查一查他。回報說的這欒哥兒進京之後確是因故結實了杜彥莘與花間甲,也湊巧認識了薛夔這呆霸王,且麗菊院上上下下人人認得欒哥兒,也都曉得他在麗菊院那些風流的韻事兒,這就更加信了欒哥兒那番鬼話。心中又是痛惜又是惱恨,竟想若是欒哥兒甫一入京便識得自個兒,只怕也要少受些苦楚。
各位看官吶,說到此處,小老兒忍不住感慨,這天下之人,皆是以己之心推知他人,君子以心度人,便是人人可憐,人人不幸,心生憐憫之情,恨不能竭力相助。卻不知,您求自個兒是君子不錯,又怎能當天下人人皆是君子乎?
咱們再接著說,那太師自打有了這個念頭,便快馬加鞭修書白院士,問那欒哥兒學業情形。白院士也是方正之士。雖說欒哥兒在書院裡勾了同學無數,更兼搭了不少先生,撇開這人品一格另說,欒哥兒慧巧的心思不能抹煞。且何太師修書只問學業,故而白院士也照實而言,只是心中總不安,這便在末尾處添了一句。說這欒哥兒有些脾氣秉性並非君子之道,勸他多提點後生。
何太師收到這信,便認定了欒哥兒是真個兒有才,再說那“非君子之道”云云,便當白院士說的是他那龍陽之好了,因此心中感嘆。欒哥兒如此率性天真一人,只怕因這緣故沒少受書院同學欺辱,便自顧又將他離開書院的因由算在這上面了,心裡更是痛惜不已。
看官們都笑了不是?這世間的事兒,原也就是這般模樣兒,結果還不是那一個,但人人心中有一個因由,不可逐一相同。
咱們再說那太師心裡既有了愛才惜才之意,但他又是律己之人,這才冥思苦想出如何幫那欒哥兒又不露痕跡,既是免得日後叫人尋著蛛絲馬跡,也查無實據。待得應考時,自個兒雖是主考,但生員名字都是糊上的,也認不出來。但第三場有三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