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杜彥莘望見他們已然色變,正快步趕來,只得嘆氣推開花間甲道:“方瑞,你且保重!”這便先行離去了。
花間甲定定望著他背影,不免神傷。杜彥莘過來時打量了一眼欒哥兒背影,見他已領了號牌入貢院去了,這就低頭再看花間甲。見他雙目微紅,料得他定又是傷心了,只能溫言勸慰道:“方瑞…莫要忘了在家時你我說過的話兒。”
花間甲抬頭看他一眼,默默不語,只是將欒哥兒那扇子收了,昂首往門口官員處報備。杜彥莘嘆口氣,便也跟了過去。
少時坐定,時辰已到。主考副主考大人先後入場,眾舉子起身恭迎。李欒斜眼看時,領頭那人穿著大紅麒麟袍。麒麟袍本是官吏朝服,此刻著了以示代天子行恩科之慎重。大襟、斜領、寬袖兒,前襟的腰際橫有一下打滿襉。後襟不斷,莊重崇敬;兩旁有擺,瀟灑自如;前襟兩截,而下有馬面褶,端的氣派。從兩旁起,胸前、後背,肩袖上端、腰下並著左右肋下,各縫一條大紅寬邊兒的擺。胸前所繡紋樣是鬥牛,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若說模樣如何?便見身軀頎長,儀表堂堂。清須數根,便是官服在身亦是難掩神仙風流氣度。挺鼻薄唇,雙目炯炯。不是那何太師又是何人?
欒哥兒只是深深望他一眼,便跪下磕頭。何太師答禮時環視一圈見著他了,不動聲色便也只是望他一眼,波瀾不驚,如同與其他舉子並無二致。
不一刻跪坐,發下捲來。欒哥兒深吸口氣,收斂心神看那捲子。
頭一道,便是墨義,這回子恩科是以口試來答。考生按著號牌上的數兒,等著到叫時,自有貢院官役來帶路。無事的考生只能在自個兒的小隔間裡等著,既不能隨意離開,也不能交頭接耳。入貢院前都是細細搜查過的,自然也不可能拿出書來再看一看。到欒哥兒時亦是近晌午,考他的並非何太師,而是副主考,欒哥兒也無心在此,胡亂叫聲大人便罷。這也便非極難,只是量多,答完出來時,便該吃中飯了。
欒哥兒字箱裡取了食物默默吃著,便又掛念起花間甲來,不知他如何了。
這一日過了,方將所有考生過得一遍。當夜舉子便在貢院中安寢,不得離開。
到第二日,發下捲來,欒哥兒才看一眼便暗自叫苦,果是有帖經一項。想欒哥兒這般皮賴人物,平日裡怎肯好生背書?還算昨兒夜裡臨陣磨槍一番,不快也光罷了。好些認識,便是到了筆下,又躊躇了。欒哥兒心裡嘆氣便暗自思量,橫豎會寫的寫了,當真寫不出的,就胡亂杜撰些上去,指不定蒙對了呢?
翻看後首兒,倒是不見策問之題。這原也在理兒,皇上開恩科,自然不與俗例同。倒是有考詩賦。詩求五言一則,賦則以當下之境而題。欒哥兒靜下心來,好好兒答罷了再看一遍,自個兒也覺著頗為滿意,便提前交了卷。
第三日一早發下的卷子果是考經義。欒哥兒開啟一看,忍不住心中暗讚一聲,笑容隱隱浮上嘴角,當中那題,可不就是“出乎爾者反乎爾”麼?
欒哥兒心裡又是感念又是嘆息,心道這何太師對自個兒還真是不錯的。若是日後有機會,定是要還了這個人情。不免又想這太師風流姿態,不免情思盪漾,難以自制。待回過神來,早過了不少時辰。欒哥兒忙的收斂心神,好生作答不提。
三日科考終散,舉子們收拾各自物件,待主考點過試卷無誤之後方開啟貢院大門。欒哥兒一腳踏出門去,望著門外候著的小童笑笑,再回過頭去,便見:
斜陽撒金貢院牆,幾番辛苦費思量。待得一朝登穹頂,滿堂皆是杏花黃。
諸位看官,預知這恩科之後放榜之前,欒哥兒又會生出些甚麼事兒來,他與那杜彥莘花間甲和薛霸王眾人又如何,咱們下回“清虛觀裡清虛道人話前因 糊塗心中糊塗李欒悟後果”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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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看官們吶,小老兒躬身致歉,這故事改了名字,原也是萬不得已。看官們若是體諒小老兒一把年紀,兼之大冬天兒的每日說書,便有錢的捧個錢場,有人的捧個人場,小老兒謝過啦~~~~~~~~
第二十七回
詩曰:
最是春光好,窗前茵茵草。爭弄踏青雨,俊馬畫舫繞。
最是春娘好,嬌情入眉梢。留賓乍拂弦,把臂懷中靠。
諸位看官啊,上回書說到那欒哥兒等人好容易熬過三日恩科,這便卸下了肩頭的擔子,只消一心一意候著發榜就是。這幾日渾是無趣,又正當春光明媚,一派鶯飛草長之際。但見楊柳依依楊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