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情緒激昂中的朱掌櫃,一聽自己可以毫不費力地住在這偌大的府院,立刻換上了一副諂笑的面孔,點點頭:“這敢情好啊,只要包我吃住,我絕對不打擾世子平日裡的作息。若是世子有什麼喜好,都可以告訴我,我手上的貨源,還是挺多的,只不過我的貨源都比較遠,送入京城需要一些時日。”
見他三句不離老本行,韓諭擺擺手:“我對你的春宮圖沒有興趣,你住下便可,若是以後她們要回崑崙仙山,就是你報恩的時候了。”
“這……這怎麼說呢,我的任務本就是送她們回崑崙,這麼多年,也沒去過,總想著一拖再拖,結果現在弄成這樣……”朱掌櫃結結巴巴地說道,滿面尷尬笑意。
“若是你送我們去,我倒是怕你路上遇上個什麼山賊,把我們全扔了。”齊燕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朱掌櫃,對他來說,還是倒賣春宮圖比較符合他的心性。
“撫琴圖,五絃琴置於柳下,撩音亂舞,心性易衝動。”朱掌櫃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斜著眼睛輕描淡寫地說道。
齊燕頓時漲紅了臉,這朱掌櫃不愧是帶了她們二十多年的人,居然知曉得如此清楚。
也難為他帶著十二幅一直沒有動靜的畫,東奔西跑,還要遵守約定,將她們送回崑崙仙山。
“可是你送我們回去,你還回來嗎?你捨得你的春宮圖?”荊涼夏好笑地看著朱掌櫃。
“臥榻圖,長眠不醒,桃花暗香,不知所夢不知所想,心性不定,做事從不考慮後果。”朱掌櫃又抿了一口茶,餘光瞥向荊涼夏。
荊涼夏頓了半晌,半天接不上一句話,這朱掌櫃雖不是開口傷人,卻針針見血,讓她和齊燕無力回應。
“別嘲諷她們二人了,這兩個人加起來,堪比一隻發了威的猛虎,必定攪得你的好日子變得天翻地覆,自己卻渾然不知。”上官煜在一旁輕笑道,韓諭一聽,也微微勾了勾唇角,不動聲色地掩去臉上一絲一瞬即逝的恍然。
“聽說,太子想給玉屏兒一個名分,只不過,玉屏兒的身份,是個問題……”上官煜忽然道。
“我聽說了。”朱掌櫃眉眼緊鎖,盯著手中的茶杯,茶水中漂著一層油垢,朱掌櫃不滿地放下茶杯,接著說道:“解棋解棋,一局棋,賭的是自己,輸的是別人,無人可討好。”
“此話怎講?”韓諭問道。
“天機不可洩露。”朱掌櫃若有所思地半闔眼,擺出一副高人模樣,荊涼夏嗤笑一下,扭頭不再看他這副模樣。不過短短几個字,道出玉屏兒的棋局難解,他倒是把自己當成神人了,還扯上了天機。
“什麼天機不可洩露,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她的墨字已經褪得……”齊燕毫不顧慮地開口說道。
話到嘴邊,又被朱掌櫃不耐煩地打斷:“我說了她把自己當成一盤賭局,你還不信嗎?”
朱掌櫃略頓了一下,有些猶豫地說:“我想見見她,不知可否行得通?“
朱掌櫃話音剛落,齊燕立刻回道:“她面子大得很呢,若非她邀請,我和涼夏可是連太子府的門都難進一步,即使進去了,還給她背後捅一刀。平日裡看她不喜歡和我們說話就罷了,卻不想她做出來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要絕上很多!”
“聽說她頻頻出入落音寺,掌櫃不妨可以去碰碰運氣。”韓諭忽然道。
荊涼夏一聽,心生疑惑,這落音寺乃天家寺廟,不知道為何,總是能吸引到那麼多的香客,居然連玉屏兒也不例外。落音寺作為佛家聖地,可對於她們崑崙仙山的道家而言,雖說佛道不分家,但是頻頻出入落音寺,也是怪事一樁了。
“我與上官公子還有事要辦,不多留了,若是掌櫃想去落音寺,讓忠叔駕車相送吧。”韓諭見眾人皆是坐而不語,便起身道,他走向門口,忽然又回頭,看著荊涼夏戲笑說道:“如果你們想走,直接用世子府的馬車吧。”
看著荊涼夏青一塊白一塊的臉,韓諭揚長一笑,便和上官煜徑直走出後廚,漸漸消失在三人面前。
見那二人一走,朱掌櫃一手打翻了桌上的一個白瓷茶盞,壓低了聲音道:“明日一早就去太子府門口蹲著,我一定要見到玉屏兒。這棋局,我倒要看看,能不能解。”
☆、第41章 心思【】
翌日一早,荊涼夏便睡眼惺忪地被朱掌櫃大力的敲門聲喊了起來。
朱掌櫃住在了樊叔隔壁屋,樊叔在昨日見到他之時,大為吃驚,他不由感嘆道荊涼夏的親戚眾多,也深深覺得朱掌櫃的胃口實在是頗大,一人的飯量竟是四五人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