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見二人盯準的那個後門,果然出現了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玉屏兒有些警惕地看了看周圍,便將面紗從袖中拿出,覆在臉上,門口侍衛並未過多問及玉屏兒,直接頷首讓她離去。
待玉屏兒上了一輛簡易的馬車,朱掌櫃忽然大步走向前去,荊涼夏驚得想要攔住朱掌櫃,卻已然來不及。
“切勿急行,棋局待解”朱掌櫃大聲道。
話音剛落,只見馬車窗布被撩開一條縫,荊涼夏遠遠見到玉屏兒的一雙黯淡無光的眼睛,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正欲上前,卻見朱掌櫃似乎並沒有說幾句話,便轉身而來,拉著荊涼夏怒氣衝衝地往世子府的方向走去,荊涼夏匆匆回頭,馬車已經不在遠處,看來玉屏兒竟是連見都不想見自己一面嗎?
“你跟她說了什麼?”荊涼夏問道。
朱掌櫃沉著臉,臉色像三九寒天被凍住的豬肝一般,不自然地說道:“沒說什麼,她說讓你不要來勸她一起走了,她不會走的。”
荊涼夏疑惑地看著朱掌櫃,總覺得他好像隱瞞了什麼似的。
“呸,老子花那麼多力氣,護著你們,這會兒子給我臉色看。”朱掌櫃忽然碎罵一句,荊涼夏驚得茫然朝他看去,朱掌櫃回過神來,紅了紅臉:“沒……沒說你……”
“玉屏兒到底說了什麼,你怎麼這般模樣。”荊涼夏看著朱掌櫃一臉奔喪的表情,再次看向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那道後門。
“我有點事,你先回去。”朱掌櫃拒開了荊涼夏的詢問。
荊涼夏有些擔憂,畢竟,朱掌櫃這般冒失又膽小的模樣,真的看不出來他是個有要緊事的人。朱掌櫃似乎知道荊涼夏的擔憂,指指自己的腦袋說:“我聰明著呢。你回去等著,我很快就會回來。”
說罷,朱掌櫃轉身離去,轉眼間就消失在了路口。
荊涼夏疑惑地想要跟上前去,卻還是踟躕半分,最終朝世子府的方向走去。
還未行至門口,就已經聽到齊燕爽朗的笑聲,縈繞在這高牆桓緣之間,聽了很是心情大愉。荊涼夏正要上前,遠遠而望,卻發現一輛陌生的馬車停在後門,根據那車駕的樣式和車頂,似乎應該是個高宦權貴。
荊涼夏停步不前,站在一棵柳樹下,正目看向後門。齊燕的紅衣映入眼簾,她面上溢著淡淡的笑容,眼彎如蠶,看不出眼中情緒,也看不透面上表情。
正待上前瞧個真切,齊燕有意無意地往自己這裡輕輕一瞥,荊涼夏止步不前,猶豫著停在原處,一隻手撐住身旁垂柳,一隻手下意識地揪著裙襬。那輛馬車緩緩而來,荊涼夏匆匆別過臉去,但那馬車經過身旁之時,荊涼夏還是忍不住好奇看向了車窗,軟簾被風撩起,那張熟悉的臉靜靜掩在軟簾之後。
這是三皇子的車駕……
荊涼夏怔了一會,看著那馬車漸漸行遠。待她回過神來,便匆匆從後門跑入,驚得剛準備出門的忠叔大喊大嚎,硬是拉著荊涼夏說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經不住如此這般的驚嚇,荊涼夏趕忙跟忠叔道歉,邊回頭安撫忠叔邊朝著自己的住所跑去。
齊燕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好像知道荊涼夏有許多話要問她似的,見荊涼夏一頭衝了進來,齊燕好笑地靠著床邊,抱著臂,側頭問道:“見了鬼似的慌張,怎麼,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那個……”荊涼夏猶豫道,“三皇子來了?”
“來了。”齊燕點點頭,“又走了。”
“他來做什麼?”荊涼夏皺眉問道,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宮裡上朝嗎?為何忽然來世子府了,還偏偏走了後門?
“來看我。”齊燕毫不避諱,直截了當,這爽脫的回覆著實讓荊涼夏心中悶驚。
見荊涼夏有些發愣,齊燕起身拉過荊涼夏:“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我不是玉屏兒,不會跟你繞棋局的。”
“你……”荊涼夏抬眼,侷促不安,“你喜歡他?”
齊燕聞言,稍稍扭轉了目光看向了別側,她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桌上半杯冷透的茶水,緩緩開口:“我分得清正邪,分得清自己的心。”
分得清自己的心?荊涼夏抬眼盯著齊燕,她鮮少露出凝重的神色,也鮮少說出這樣模稜兩可的語句,齊燕很是聰明,她避重就輕,挑揀了別人無法再勘破的方式來回答。
荊涼夏忽然心中一驚,自己分得清嗎?
想到那晚清風露重,涼亭裡吐露秘密的那個人,他整日將自己掩埋在一張面具之下,用著別人的名義來活,用著別人的身份來面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