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一個貝殼,看那模樣,這個貝殼似乎是個精緻的容器。果然,當玉屏兒將貝殼慢慢開啟時,裡面幾塊幹掉的彩墨牢牢粘著貝殼,只欠些許水,便又是一盤墨了。
玉屏兒拿出一支小巧的細毫,架在貝殼上。隨後拿出一個小竹筒,將竹筒裡的水慢慢滴在貝殼裡,接著,她用竹籤蘸了一點血液,一點一滴地滴在貝殼中。
如此待來來回回滴了數十次,玉屏兒面露厭惡地將竹籤一扔,從袖中掏出一包被摺好的小紙包。
她一層層開啟小紙包,隨著小紙包被慢慢開啟,一股淡淡的異香伴著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荊涼夏緊緊捂住鼻子,這香味著實嗆人不已,讓她不由地抓緊自己的裙襬,準備隨時掉頭就跑。
那股異香混雜著冰片、樟腦、麝香、巴豆、犀角、藤黃等各種防腐之味,荊涼夏心中一驚,難道玉屏兒居然用這種怪異的方式來防止自己的畫褪色嗎?
玉屏兒將那包香料撒入貝殼中,墨香混著血腥,血腥混著香料,這濃濃一盤不知應該稱作何物的東西,竟然在玉屏兒的手中,被調製成作畫的顏料。
鎮定片刻,她執筆蘸墨,慢慢提筆,認真地在自己的畫上描繪起來。
月光下,一襲白衣包裹著一個紙片般、幾欲透明的女人,她蹲在一片死屍中,仔細地給自己補畫添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腐臭味和防腐香料混雜的味道,荊涼夏忽然覺得一陣噁心,緊緊貼著藏身的小土堆。
隨著玉屏兒精細地作畫,只見她原本透明的臉慢慢變得飽滿起來,她的五官漸漸變得立體,漸漸有了粉潤的顏色,就在她收筆的那一刻,荊涼夏伸長了脖子怔怔看去,那幅已經被補好的畫,上面滿是詭異的黑氣,若隱若現。
玉屏兒捲起自己的話,又放回了狹長的畫盒種,她收起貝殼和筆,正欲轉身,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她又拿出一根乾淨的竹籤,蹲下身子,刺向那顆被她取血的心臟。
她用竹籤當筆,蘸了猩紅的血液,慢慢地滴在自己的手腕上,隨著血滴迅速地滲入,玉屏兒的臉越發的飽滿和豐盈,竟然比初見她的時刻,還要動人三分。
荊涼夏驚恐地看著玉屏兒熟練地做完這些事情,不可置信地僵在那裡。玉屏兒居然以血喂畫,她為了拖延生命,居然不惜玷汙畫卷,強行用死人的心頭血來作畫……
這怖人的一幕突然讓荊涼夏覺得一陣噁心和眩暈,她勉強半蹲在小土堆後,強忍著一陣陣嘔吐感,看著玉屏兒抱著自己的畫卷揚長而去。
玉屏兒已經瘋了……
她瘋了……
荊涼夏眼中慌亂地看著玉屏兒遠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那片死屍,月光下的土坡湛著詭異的光,把正片亂葬崗照得格外通明,那顆被刺破的心臟還歪歪扭扭地棄在一邊,滿是瘡痍。
荊涼夏惶然抬首,不經意間,餘光瞥見自己的手……
那小指尖端,似乎瑩瑩發白……
荊涼夏倒抽一口氣,慌亂地後退數步,死死盯著自己的小指尖,那種瑩白,好似半朵白蓮,開在她的指尖,湛著妖異的白色。
不可置信地連連後退,忽然背後撞上一個人,荊涼夏慌張地回頭一看,只見韓諭一臉疑慮和不安地看著她:“我找你好久,你半夜來這裡做什麼?”
荊涼夏悶呼一聲,一把推開韓諭,警惕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就在剛才。”韓諭疑惑道。
“你看到什麼了?”荊涼夏步步緊逼。
“我剛剛才來,找了你許久……”韓諭靠近一步,想要伸手扶住荊涼夏。
“你走開!”荊涼夏伸手狠狠一推,將韓諭推開在一側,便一路悶著頭狂奔,也不知道往哪裡去,也不知道往哪裡跑。
跑進一片林子,荊涼夏驚慌地看著周身全是白晃晃的白樺樹,一棵棵像睜開眼睛似的看著自己。
白晃晃的樹……
白晃晃的人……
薄如紙片……輕若白羽……
竹籤是用來挑血作畫的,老道士給了自己一根竹籤,難道也暗示自己會變成這樣?
荊涼夏大口呼吸著在白樺樹林間來回穿梭。這片林子像是沒有出口似的,死死圍著自己,死死盯著自己,死死不讓自己有半刻停緩的機會。
身後匆匆跟上幾聲凌亂的腳步聲,荊涼夏倉惶地回頭一看,只見一群煞氣騰騰的黑衣人,皆是手持長劍長刀,竟然步履生風地極速將自己包圍在中間。
荊涼夏驚呼一聲,環顧四周,早已沒了退路,四周小路皆是被這些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