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截殺,結果遇到了一眾官兵,撂下一車的畫就奪路而逃了。
難道朱掌櫃自那日被半路攔截之後,就一直如此窮困潦倒了?一個已過而立之人的壯年男人,竟然脫離了賣春宮圖的生計,就癱倒在京城小巷中活活地等死了?
荊涼夏不免對朱掌櫃產生了一絲厭惡,尤其看到他瘦骨嶙峋的模樣,眼睛卻依然賊亮有光。以前一身銅臭氣,現今一身酸臭氣,朱掌櫃也當真是活出了一番新境地了,難道少了賣春宮圖的勾當,就當真活不下去了嗎?
轉念又想,朱掌櫃平日裡對十二幅美人圖倒是真心不錯,不管他是因為什麼目的才帶著十二幅美人圖到處躲,但他每次挪地方的時候,十二幅美人圖都是放在最好的內閣或者暗室。
看到如此遭遇的朱掌櫃,荊涼夏不免產生了一番莫名的同情和憐憫。
朱掌櫃似乎是餓極了,“哼哼”了一會,連爬都爬不出來,便又被那一席破涼蓆給蓋了個嚴實。朱掌櫃再次掙扎著爬了出來,他用盡力氣揮開涼蓆,沙啞著聲音、兩眼死死盯住荊涼夏道:“吃的……”
荊涼夏見朱掌櫃可憐地乞求著,想起來今日早上被沈碧匙喊去上香之時,自己跑去廚房用油紙包了個白麵饅頭,準備晌午充飢來著。現下已值黃昏,白麵饅頭也冷透了,但是也足夠朱掌櫃解一時之飢了。荊涼夏匆忙從袖中掏出那個白麵饅頭,將油紙一層層開啟,遞到了朱掌櫃的面前。
朱掌櫃一見白溜圓滾的饅頭,兩個眼睛如同餓狼般發著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跪在地上用膝蓋當足,連滾帶爬地爬了過來,一把抓過那個饅頭,送進嘴裡,連咀嚼都免了,幾口就吃完了饅頭。待他吃完饅頭,
周圍幾個同樣身裹草蓆的人才聞到有一絲饅頭的餘香,可惜探出頭來之時,連饅頭的影子都沒瞧見,便都用乞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荊涼夏。
荊涼夏有點後悔自己的舉動,話說自己怎麼也是個資本家的思想,她又不是慈善家,難道還要給他們一人來一個饅頭?
“姐姐,好人,你是好人,求求你,給我一個饅頭,爺爺要餓死了,爺爺病了……”先前那個瘦弱髒亂的孩子,眼睜睜地瞧著一個大饅頭在自己面前被吃幹殆盡,不由地流著眼淚撲了過來,一個勁地給荊涼夏磕頭,他單薄的身子只著一件極其不合身的布褂子,在二月底的冷風中瑟瑟發抖。
“我……我沒有饅頭了,我給你錢好不好?”荊涼夏看著小孩子連鼻涕都給凍住了,不免有些心疼,這京城中心,還有如此窮困潦倒的難民,也真是讓人膛目結舌了。
這話剛落,荊涼夏就後悔了,原本躺在地上不願起身的幾個難民,頓時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從地上爬起來,接二連三地跪在荊涼夏面前。荊涼夏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幾個人,原以為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孱弱老者,可從破席裡鑽出來的竟然無一不是正值壯年的壯漢!
一個個有手有腳,只要肯做勞工,如何會在這髒亂的小巷中如螻蟻般苟且偷生,這些懈懶之人根本不值得一絲同情。
朱掌櫃見其餘人都一個個圍著荊涼夏,忽然鼓著眼睛,站起身來,用乾瘦的胳膊揮舞著,口中大喊著:“滾!走開!都滾!”那些人遭到朱掌櫃的莫名驅趕,慌忙地後退幾步,因為許久沒吃東西,他們體虛得幾乎站不起來,又一個個躺回了破席之中,只一雙精亮的眼睛眼巴巴地打量著面前如同女菩薩濟世的荊涼夏。
“你是畫仙……你是畫中女子……對不對?對不對?!”朱掌櫃將那些人趕走之後,轉過身瘋魔般地諂笑著,弓著身子,低聲問道,他賊溜溜的眼睛一如往昔般,閃著生意人的精明。
“你認錯人了。”荊涼夏皺著眉頭,後退一步,看見朱掌櫃這副模樣,著實讓人作惡。
“我不可能認錯!我帶著你們換了十餘個城池,你們是我爹花了大把銀子,賠了身家性命才換來的。我看你們的畫像看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認錯!”朱掌櫃激動地跪在地上,僵硬的面孔如同一張皺了的狗皮,硬生生掛在臉上。
“荊涼夏!你是第十二幅,對不對,你是臥榻圖,對不對?黃衫美人,背靠粉桃。我就知道你們會活過來,哈哈哈……”朱掌櫃沉著聲音,猙獰著面容,低低地吼著。
荊涼夏後怕地又後退幾步,待思索一番,荊涼夏上前揪住朱掌櫃破損的衣襟,低聲著問道:“十二幅圖,八幅進了京兆府,還有三幅呢?!”朱掌櫃看了一眼荊涼夏,低低笑了起來,荊涼夏見他半晌不說話,惱怒道:“你說不說?不說我殺了你!”
“哈哈……我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