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整個城市都是灰濛濛的,街道上行人匆匆,過了下班的點,便已是空落落的。已經連續的加了一個星期的班,這日難得的下班早些,程小也沒有一絲輕鬆,心裡反而更壓抑得厲害。
站在冰冷,溼漉漉的街道上,她有些茫然的看著灰色的天空同樣灰色的高樓大廈。竟然發覺自己無處可去。
腳下的步子萬般的沉重,在公交車站站了一會兒,她順著人流上了公交車。整個人麻木而機械,腦子裡像是灌了一團漿糊似的,昏昏沉沉的。
身邊明明是擁擠,嘈雜不堪的,她卻恍然不知。坐了好幾個站,隨著人流下了車。隔天是週末,程小葉門也未出過,在家裡昏天暗地的睡了兩天。
週一難得的天晴,天空中的霧靄散盡,露出幾許暖洋洋的金色光芒來。天氣依舊是冷的,冬日的陽光,本就沒有任何溫度。
程小也在路上就接到了莫莉的電話,讓她別去公司了,直接去盛天和她一道去見客戶。
那客戶有些難纏,兩人直到中午才從盛天出來。她早上沒有吃東西,餓得沒有力氣。莫莉昨晚上出去聚會,酒喝得有些多了,情況也比程小也好不了多少。
莫莉一向都是不會虧待自己的,立即便帶了程小也去吃東西。才剛點了菜,卻又接到了電話,話沒說幾句就匆匆的又走了。
程小也一個人慢吞吞的吃了東西,這才坐車回公司。才剛到辦公室坐下,主編辦公室的門開啟,一個多星期未見的鄭崇從裡走了出來。
程小也正在開電腦,沒有注意到。他的腳步在程小也所在的格子間旁頓住,伸手敲了敲格子間,似是思慮了一番,低沉著聲音道:“程助理,出來一下。”
說完這話,他也不等她,邁開腳步往走廊走去。程小也沒想到他竟然在公司,愣了一下,丟下手中的筆跟著走了出去。
走到門口,鄭崇已在半開的窗戶前站定,薄薄光暈落在他身上,他往後倚在窗戶上,看了程小也一眼,懶洋洋的道:“去樓頂坐坐?”
他們倆的交情什麼時候到一起坐坐了?程小也想也不想就要拒絕,鄭崇卻先她一步,敲打著窗弦意味深長的道:“你說,過幾天聖誕的晚會,我請江總過來怎麼樣?”
他的語氣雖然是漫不經心的,一雙幽深的眸子懶洋洋的看著程小也,但這話的意思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程小也暗暗的罵了句無恥,扯出一臉的假笑跟著他進了電梯。估計是鄭崇吩咐過了,頂樓的門並沒有鎖。
鄭崇拉開門,陽光混雜著冰冷的空氣撲鼻而來。程小也眯起了眼睛,在前面的鄭崇卻是沒感覺到一般。
樓頂的陽光更明媚一些,空氣也更清冷。鄭崇上了樓,卻並不說話,靠在牆邊抽起煙來。
程小也不知道他叫她上來是幹什麼,他不說話,見一旁有個小小的木凳子,就坐了下來。抬眼看著藍天白雲,看著這城市無數棟立在天空下的高樓大廈。
鄭崇抽著煙,時不時的側頭看程小也。他像是在認真的看她,又恍惚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陽光靜謐,就連風中,也帶著不一樣的寂靜。鄭崇看了一會兒,收回了目光,又吸了幾口煙。
鄭崇不說話,程小也有些坐不住了,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道:“鄭總,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
鄭崇聽到這話,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出來透風,還那麼著急的回那籠子中去?”
“鄭總親自帶我出來透風,我可承受不起。”程小也略帶著譏諷的回答。
她實在是琢磨不透鄭崇的態度,要說他對她有意思,又好像不像。要說他對她沒意思,他又老是來煩著她。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好心的帶她出來透風。
鄭崇偏著頭看了著程小也,直把她看得毛骨悚然,才挑挑眉,似笑非笑的開口道:“你難道就不認為我對你有意思?”
他問這事,程小也一點兒也不訝異,聳聳肩道:“我確定鄭總的眼光沒問題。”
她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貶低自己,鄭崇笑了起來,撣了撣手中的菸灰,意味深長的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說完之後,唇邊又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看了程小也一眼,道:“對我來說,兄弟如衣服,女人如鼎爐。”
他是慢吞吞的說出來的,臨近尾聲語氣中帶了些輕快,臉上仍是似笑非笑,一雙眸中卻是滿滿的譏諷與不屑。
程小也被他這番冷血的言語嚇了一跳,脫口而出:“你是六親不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