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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嚇一跳,也不知她是太嗆才流淚,還是因為傷心。
他急切地想安慰她。“夏蕾,你聽我說──”
“歐泰春是我爸爸。”她打斷他。
他一愣。
“你知道他吧?”她抬眸,淚光閃閃的眼盯著他。
他當然知道,歐泰春是臺灣傳統產業界有名的大老,歐家一直是臺灣的知名望族。
歐泰春的長女歐蘊芝兩年前跟同樣身為名門之子的趙英睿的那場婚禮,被媒體譽為世紀婚禮,爭相報導。
“我沒想到你也是歐家的女兒。”李安陽低語,這點令他很意外,原來夏蕾跟歐蘊芝是姐妹。
“因為我從來沒出席過家族的公開活動,很少人知道我也是歐家的女兒。”夏蕾啞聲解釋,頓了頓,語氣自嘲。“也好,要不然讓那些記者知道我是我爸的私生女,整天追著我問,我可會受不了。”
李安陽凝望著她,既心痛又訝異。“你媽不是你爸的老婆?”
“嗯。”
“那她怎麼住在歐家?你爸的正妻不會介意嗎?”
“她已經過世了。”夏蕾垂下眼,把玩著啤酒罐。“所以我爸才答應讓我媽搬進歐家住,可是他說什麼也不肯娶她。”
“為什麼?”
“因為她出身不好。”夏蕾澀澀地撇唇。“我爸嫌我媽是個酒家女,娶她會讓歐家沒面子。”
“竟有這種事!”李安陽動了怒。“你爸怎能說這種話?好歹你媽也替他生下一個女兒!”
“哈,他寧可不要我這個女兒。”夏蕾沙啞地笑兩聲,笑聲充滿苦澀。“也省得他每次看到我,都想到我媽的出身。在他眼裡,我遺傳的是我媽的基因,不配當歐家的女兒。”
“靠!”李安陽氣得飆粗話。“你老爸真的這麼想?”
她沒回答,指尖按去了眼角的淚,深吸口氣繼續說:“我上初中的時候,我媽為了替我爭取在歐家的地位,堅持要我爸將我送進我姐姐讀的貴族學校。能跟姐姐念同一間學校,我剛開始很高興,後來便發現那是一場惡夢。”
“你在學校裡被欺負了?”他一下子就猜出來。
她默默點頭。
怪不得她看到安琪被同學排擠會那麼難受了,原來她也曾經歷過同樣的苦。
李安陽看著臉色蒼白的夏蕾,沈著臉,咬著牙,右手用力捏扁空啤酒罐。
“你知道趙英睿嗎?”她喝完一罐啤酒,從他身邊又搶來一罐,一面喝,一面問他。
他黯然看著她不顧形象地狂飲,胸口揪住。
她喝得太猛、太急,那麼注重禮儀節制的她不該這樣喝酒的。
她的心,一定很痛……
“他是我姐夫,也是我暗戀過的人。”她主動招認。“我念那所貴族學校的時候,有一次被欺負,他出手替我解圍,從此以後,我就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他了。”
她愛趙英睿。李安陽苦澀地聽著。
“可是他喜歡的人是我姐姐,他從來沒正眼看過我。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知道他喜歡像姐姐那樣高貴優雅的女生,我拚命改變自己,學走路儀態,學怎樣穿著打扮,我念了很多書,提升自己的內涵,我還求媽媽也讓我去學鋼琴,希望自己能彈得像姐姐一樣好。我為他做了很多很多,我想他有一天一定會注意到我,可是──”
她忽然頓住,一聲聲,嘶啞又酸楚地笑著。
“不要說了。”他不忍再聽,伸手溫柔按著她的肩。
“你讓我說,這些話我從來沒跟誰說過,你讓我說出來。”她激動地看著他,眼眶泛紅。“你聽我說好不好?李安陽,請你聽我說!”
她很寂寞,迫切地想找人分擔埋在內心最深處的苦,這些話,她從來不跟別人說的,卻願意在他面前卸下堅強的面具。
李安陽動容,好想將她擁入懷裡。“你說吧。”他聲音沙啞。“我聽。”
她又笑了,像哭的笑聲拉扯他的心。
“後來,我升上高中,我覺得自己變很多了,有一天鼓起勇氣,跟趙英睿表白──你知道他怎麼回答嗎?”
他不知道。他心疼地望著她。
“他說,他從來沒注意過我,他甚至不曉得歐蘊芝有我這麼一個妹妹,他奇怪我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說我永遠也比不上姐姐,他不可能喜歡上我。”夏蕾喝酒,讓酒精麻痺她痛楚的知覺。“他好乾脆,拒絕我拒絕得好徹底,連一點點希望都不留給我。”
他沒說話,拚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