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不寒了人心麼!你儘管說下去,朕有用到你這些同伴處。”
揲兒低著頭,這才接下話題:“除了騭影,宮中還有花晶,晨荇為內應,另十三人,或潛伏王公貴族家,或隱於市井走卒中,但奉密召,不消兩刻,便可聚齊。他們的身手,俱不在揲兒之下。”
我聞言驚怕小老頭的實力與城府時,也暗暗感動他將全部身價押寶在我身上的決心。思忖片刻:“揲兒,這些人中,有精於易容之術的嗎?”
揲兒肯定的點頭。我迅速作出決斷:“好,那麼你立刻招集數人,化裝成我們的摸樣,繼續前行,吸引追兵的注意。再通知騭影三人接應,今晚我要潛回皇宮!”
“什麼?!”除了殘,那三個異口同聲。
我笑笑:“最危險的地方,說不定最安全。他們在天牢佈置重兵等我,卻大概不會想到,我溜進了老窩。一個冒牌貨可以喬裝朕而不被群臣后妃察覺,我為什麼不可以冒充這冒牌的,來順水推舟收拾滄平王呢?”
他們恍惚的點頭。我無暇解釋自己的算盤給他們聽,事實我自己也是在冒險,孤獨無助下,也只好兵行險招了。
揲兒將我們引到安全地,先去辦事。我長久的望著天空出神,不是說冥冥中自有主宰嗎?那這天意,到底要我扮演的是怎樣一個角色?
煙蘿揭開揹包的布,細心裹在裡面的,竟是一架古箏。她把它輕輕擺放在山石間,正襟危坐,十根玉指,蘭花芊芊,慢慢的撥響一個又一個柔和靡媚的音符。
我呆望著她,僵持的思緒,彷彿飛回了前塵舊夢,那一間我曾生活十六年的閨閣繡房。熟悉的琴,熟悉的音,熟悉的祥和與幽雅,不同的是,換了彈奏的那個人,也換了仔細聆聽的我。
淡淡的憂傷自靈魂深處縈繞開來,我霍地站起:“煙蘿,你到底是哪裡人?”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堇色長卿
琴音嘎然而止,煙蘿抬頭,誠惶誠恐的看著我。殘和十三也驚異的聞聲回頭。
我按捺下自己的激動,緩和了語氣:“煙蘿,你老家是哪裡的?”
煙蘿推開古箏,盈盈下拜:“回皇上,奴婢是江南壢州人。”
“江南……壢州……”我喃喃自語:“朕聽說,這首夜閣堇色曲乃是當地一位頗有名的才女伽長卿所作,在仕女閨閣間廣相傳唱,歷久不衰。煙蘿,原來你也知道它。”
煙蘿臉上掠過一縷憂傷,黯然答:“奴婢幼年流離,腦中家鄉的印象早已模糊。唯記得這首堇色曲,是孃親曾夜夜彈奏它,伴我入眠。”
我伸手扶起煙蘿,強抑住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緒,走到古箏邊坐下:“煙蘿,你只彈出了此曲的一部分,後來,長卿又作出了大幅度的修改補充,更趨完善。讓我彈一遍給你聽。”
我慢慢撥動琴絃,任魂魂深處潛藏的巨大哀傷自十指間流淌而出,傾瀉向天地。皎皎燁花,於我何歡;萋萋瑤草,於我何堪!當年的作者是懷著孤獨又憧憬的綿綿愛意來彈這首曲子的,而我,現在多了無限的悵惘與難言的苦。
煙蘿只聽了這首曲五年,而我,整整與之相伴了十六年!
殘用深沉的目光凝視我,江十三若有所思。煙蘿先是呆呆怔怔的聽,繼而茫茫然然的問:“皇上原來也精通音律?這首曲子,也流傳到了京城?”
我無言以對。終他們一生,也絕不可能知道甚至相信,我前生的母親,正是伽長卿!
瑤臺紫泉鎖煙霞,玉閣不緣歸暮涯。一弦一柱走芳華,滄海月明徒惘然。
我推開琴,霍地長身而起,林外坡下,揲兒身形一線,正飛掠過來——
京城戒備森嚴,但是,只盤出不盤進。敵人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我會在脫身之後,又大搖大擺,走進他們佈下的樊籠。騭影周密的接應,殘的大力協助,我輕輕鬆鬆返回曾住一月有餘的後宮。
避開一干內侍禁衛,闖進房,龍床上躺著那個與我軀殼幾乎無分軒輊的冒牌貨。聽聞這天下之大,總能找出兩,三個相貌完全相同又彼此毫無瓜葛的人,今朝我算徹底開了眼界。
不過,這傻瓜受傷之暇仍控制不住理智,坐上寶座後面對諸多誘惑神魂顛倒,恣意酒色,不死也只剩了半條命。我們一群人圍繞他床前,都沒能驚醒他。
江十三翻開他浮腫的眼皮看了看,又取出銀針在其傷口挑了點黑血反覆在燭火上轉動,半響才語氣淡淡的說:“這小子活不過三天了。為了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他被刺成跟皇老哥你一模一樣的重傷,還被下了催情藥,促使其亂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