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
會議室裡老人們激烈的討論足足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對於這些人來說,實在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要知道到了他們這個層次,金錢、財富或者智慧都不再是最寶貴的資源,只有時間才是最寶貴的。
能在一個議題上浪費一個多小時還沒有取得結果,無疑是非常、非常奢侈的事情了。
會議陷入僵持,各方態度雖然逐漸趨於相似,但一些關鍵問題上卻始終也談不攏。表面上看來,似乎是對國企處理的態度問題。但歸根結底,實際還是“姓資姓社”的問題。在理論沒有突破的情況下,無疑政府對國家企業具有無限責任。
要下定決心放棄一部分國企和對國內產業的控制權,很多人難免轉不過這個彎來。
而左首那位新來的領導更加是沉默賽金,遲遲沒有作出決定性的發言。他在等待,初來乍到,他需要透過一些過程,確立自己的權威地位。
就在這時,忽然會議室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敲響。過不多時,手上拿著一份資料夾的慶秘書,在得到允許後推門走了進來。
“各位領導,這是我從喬辦拿到的一份材料。”
慶秘書將資料夾開啟,擺在了左首那人的手邊:“喬辦在準備一份講稿,喬老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提法非常贊同,他對這句話做了特別批示,‘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
……
“計劃多一點還是市場多一點,不是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
童廣志和一眾談判團成員們,團團圍坐在大使館的電視機前,目不轉睛的盯著正在播出的這份錄影帶資料。
透過外交渠道航空運輸來的一盒錄影帶,裡面記錄的是昨天、不,應該說是美國的今天、中國的昨天,新聞lianbo播出的喬老發表的重要講話。
“市場經濟是中性,在外國它就姓資,在中國就姓社。中國也是可以搞市場經濟的,我們搞的市場經濟,就是社會主義的市場經濟!”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
聽到這個詞彙,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面面相覷。作為中國復關談判的實際負責人,童廣志瞪著眼睛,不由的深深吸了口氣。
他太清楚,這句話有著怎樣的價值了。
在中國復關的談判過程中,美國是最大的一道關卡。關貿總協定這個貿易組織,在美國手裡卻成了對中國政治形勢干涉的工具。與美方的談判除了具體的商業條款,中國的政治制度竟然也屢屢被拿出來成為討價還價的藉口。
在這其中,美國人最樂於利用的擋箭牌,就是懷疑中國是否是市場經濟國家。每次面對美方丟擲的這個問題,童廣志都會感覺到一陣徹入骨髓的蛋疼……
因為在這次講話之前,中國在理論上確認的是“社會主義經濟是公有制基礎上有計劃商品經濟”的論斷。按照這個官方定義,童廣志當然不敢承認中國是市場經濟。
這麼一來,美國人便可以洋洋得意的宣佈,因為中國實行的不是市場經濟,所以他們不能支援中國恢復關貿總協定締約國的地位。
就這麼一句話,在中國復關談判中便成了不可逾越的天塹。從1986年中國提出復關申請以來,到如今五年時間已經過去,但取得的成果卻鳳毛麟角。
可想而知,當童廣志聽到電視裡傳來的這句話,內心將會是如何的激動。至此,中國復關談判的最大障礙已經不復存在,擺在他面前的將會是一個能夠大展拳腳的廣闊舞臺。
尤其上面提出這個說法的時機實在是太關鍵了,在中美大采購的背景下,搬開了中國復關最大的一塊攔路石。美國人這幾年怎麼刁難我們的,到時候大可原樣奉還。
不,原樣奉還還不夠。怎麼說,也要加倍奉還吧!
“童部長,大使先生在等您。”
一位大使館的秘書等到放完了錄影帶,悄然走進了童廣志的身邊,低聲在他耳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