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道:“多些總比不夠的好。”
楚留香道:“你經歷自然比我多,我聽你的。”
姬冰雁道:“車上也可以休息,明天早上再讓你檢視裝備好麼?”
楚留香道:“好。”
兩人竟是絕口不提『斷腿』的事,更未提伴冰。迎雁,就好像根本就沒有這些事發生似的。
胡鐵花早已氣得臉發青,忍不住衝了過來。
姬冰雁卻淡淡笑道:“車上有酒,你若未醉,再喝幾杯吧!”
胡鐵花瞪著眼瞧了他半晌,終於也大笑道:“好!你雖讓我上了個當,但我對你也並非很夠朋友,我們現在可算已扯平了,上車後,我敬你叄杯。”
到了車上,胡鐵花才懂得姬冰雁為什麼要將馬車造得像個棺材,因為這樣,車廂裡的地方才大。
這簡直已不像是輛馬車,而像是間屋子了。
車廂裡有張又大,又舒服的軟榻,還有幾張錦墊,一張桌子,每樣東西顯然都經過苦心安排的,所以東西雖多,也並不顯得很擁擠。
胡鐵花剛想問道:“酒呢?”
姬冰雁已伸手在榻邊按了按,這錦榻下就彈出個抽屜來,抽屜裡有六隻發亮的銀盃,還有十個用白銀鑄成的方瓶子。
姬冰雁道:“這裡有十種酒,從茅臺。大面。竹葉青,到關外羊乳酒都有,瓶子著來雖不大,卻可裝得下叄斤十二兩,你要喝什麼?說吧!”
胡鐵花已瞪著這抽屜呆住了,過了半晌,才嘆道:“一彈手,各種酒就都來了,這簡直就是每一個酒徒的夢想,難怪人們都想發財,發財果然是有好處的。”
叄個人喝了兩杯酒,胡鐵花又忍不住道:“現在若是有江北的大蝦米,和金華火腿腳爪來下酒,這地方就簡直像是在天上了,只可惜……”
他話還未說完,錦墊下又有張抽屜彈了出來,裡面不但有江北的大蝦米,金華的火腿,還有福州糟魚。福州燒鵝。海寧海臭蟲。無錫肉骨頭。長白山的梅花熊掌……總之,只要你想得出來最好吃的下酒菜,這抽屜裡就有。
胡鐵花叫了起來,道:“你這是在變戲法嘛!”
姬冰雁淡淡道:“人活著,就要享受,尤其是受過太多罪的人,有一次我餓得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來吃,所以現在無論我在那裡,總要先將那裡堆滿了吃的東西,甚至在我睡覺的床下面,都是有酒有肉的。”
胡鐵花聽得本想笑出來,但仔細一想,卻非但再也不覺得這話有什麼可笑,反而有些想哭了。
這平平淡淡幾句話裡,實在是充滿了酸苦,等到一個人對『飢餓』如此恐懼時,他以前所遭受的艱苦與悲慘,只怕已不是別人所能想像的了!胡鐵花默然許久,才喝下第叄杯酒,仰面長嘆道:“也許我本不該逼你來的。”
姬冰雁冷冷道:“你並沒有逼我,我若真的不願來,任何人也無法逼我。”
胡鐵花苦笑了笑,忽又問道:“那兩位姑娘呢?為什麼不請她們也來喝一杯?“
姬冰雁道:“她們已回去了。”
胡鐵花道:“你何苦急著把她們趕回去,我和楚留香都是很知趣的人,我們總會找個機會讓你和她們道別的。”
姬冰雁淡淡道:“現在已沒有道別的時間,我們從現在起,已開始直奔大戈壁,從此以後,這輛馬車絕不會停歇超過兩盞茶的時侯,而且每天最多隻停叄次,我相信以我們現在的耐力,已可嚴格地控制大小便了。”
胡鐵花聳然道:“難道連下車走走都不行麼?”
姬冰雁道:“絕對不可以。”
胡鐵花道:“為什麼?”
姬冰雁道:“我們雖不知對方是否已在各路都佈下暗卡,來偵察楚留香的行蹤,我們卻必須要提防他這一著。”
胡鐵花道:“但這也不必。”
姬冰雁道:“我們若要成功,就得將每一個可能都計算進去,只因對方既然敢惹楚留香,就絕不是普通的人。”
胡鐵花道:“難道我們已是普通的人麼?”
姬冰雁道:“我早已說過,這些生長在沙漠裡的人,已被沙漠鍛得比駱駝更能忍耐,比狐狸更精,比狼更狠,而我們在沙漠裡,卻軟弱得不及一隻兔子。”
胡鐵花笑道:“你這未免也太長他人(奇qIsuu。cOm書)志氣,滅自己威風了吧?”
姬冰雁道:“這隻因為不想死在沙漠裡,讓鷹來啄我的身,讓狼來啃我的骨頭,我活得還有趣得很。”
胡鐵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