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門外的太監總管慌得立刻迎上前,“皇上今天上哪兒安歇?”
“就荷更衣的滴翠軒吧。”他上了皇輦吩咐道。
太監總管愣了一下,小心謹慎的說:“皇上,松妃今早還來問訊──”
“她送了什麼禮、允了你什麼好處?”笑容雖和藹,卻教太監總管不由打了個冷顫。
這主子最是面慈心狠,對他們這些內侍從來就不假辭色,“皇上,微臣萬萬不敢……”
“朕料想也是。”他心平氣和,“擺駕滴翠軒吧。”不再多說一個字。
到了滴翠軒,錢嬤嬤喜得像是天上落下一方金磚,竟不等更衣出迎,自己就先伏地跪安。
東霖璿皺了皺眉頭,就這麼讓錢嬤嬤跪著,問也不問,差點和慌忙跑出來的雪荷撞個正著。
“啊……皇上……”緊張加上出錯,她兩手捏緊,幾乎哭了出來。先前錢嬤嬤再三教誨的禮儀全拋到九霄雲外,不知道又要挨多少板子了。
“荷更衣!你太不知禮數!”錢嬤嬤厲聲一喝,“平日我怎麼教導你的?你──”
“黃公公。”東霖璿打斷她的話,淡然喚著太監總管,“把教養嬤嬤押出去。”
“皇上!”錢嬤嬤驚呆了。
“押出去!趕她出滴翠軒!想她三朝女官,到底有些見識,朕才讓她來服侍荷更衣的,如今朕倒只見她對著嬪妃大呼小叫,沒半點尊重!”他扶起嚇呆的雪荷,衣袖微撩起,他眼尖的看見一點紅印,一捋衣袖,驚見她臂上斑斑痕痕都是挨板子的傷,不禁勃然大怒,“這是怎麼搞的?!”聲音嚴厲,把雪荷嚇得都要哭了。
她不敢縮手,“是……是奴家……呃……臣妾不守規矩……”
見她哭泣,他不知怎地心就軟了。往昔若是嬪妃哭泣吵鬧,他總是沉著臉就走,可見她臉上珍珠般的淚串,反而覺得有些心疼。“朕不是罵你。錢嬤嬤!這可是你打的?”
“皇上,嬪妃皆有教養嬤嬤……老身不過做了分內之事……”她心知不妙,趕忙跪地痛哭求饒,“荷更衣……更衣娘娘,看在老身也是為了你好的份上,且求皇上饒我一回吧……”
“要你這辱主的嬤嬤做什麼?!”東霖璿冷笑,“三宮皆有教養嬤嬤,朕怎不見誰敢動她們一根寒毛?誰不是苦口婆心勸說?誰又敢動板子?這荷更衣是朕親封的,你今天敢辱主,誰不拿你當榜樣?!黃公公,拖下去重責二十杖,要錢家領回他們的姑奶奶!”
“皇上……”
雪荷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話,東霖璿卻猛地一瞪,“沒你的事!”
望見他那樣兇狠的神情,雪荷眨著眼睛不敢掉淚,只是不斷的顫抖。
“皇上……”
錢嬤嬤還想喊冤,東霖璿已先一步開口怒責黃公公,“還不拖出去?!連你也想跟著挨板子?”
黃公公哪還敢拖延,趕緊押人下去。
一旁,服侍雪荷的秀女嚇得跪了一地。
“現在知道要跪了?”東霖璿冷笑,“還有哪個辱主?”
沒人敢回答,秀女們只是不斷地磕頭。
“更衣,你說,朕為你作主。”雖然心疼她含淚害怕的模樣,但是此刻不立威,哪天他若不在,她又要受到怎生的折磨……想到心裡就刺痛。
她雖然還在發抖,卻勇敢的將頭一昂,“啟稟皇上,秀女們對我都很好。”
這熟悉的表情……正是當年救他的表情。
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更衣,你這心慈的性子會害慘了自己。朕若不時時關照著,你在這深宮怎麼活下去?”
他揮退秀女,攙著雪荷進了滴翠軒,抬頭望去竟是一片淒涼。其它三宮居住的院落金碧輝煌,她這小小的滴翠軒卻比守衛的休息處還不如。窄淺的屋舍,寒酸的佈置,一摸她的被褥,居然薄之又薄。
這春寒料峭,怎麼捱的?
“朕明明囑咐過,對你的一切要特別注意照看的。”東霖璿有些心痛,揚聲喚來了秀女,“傳朕諭令,將朕寢宮的紫貂褥和蠶絲被拿過來。”一掀桌上的茶壺,只見著乾枯的幾根茶梗。“進貢的羅漢茶呢?順便連朕的九龍陶壺也拿過來吧……”
雪荷愣愣的看著他。這個威嚴的皇上,明明發落錢嬤嬤時一點也不留情,可如今卻關心她被子暖不暖、喝了些什麼……
等秀女退下,見她仍呆呆的站著,東霖璿倒了杯茶,“喝吧。可想吃些什麼?”
“皇上,應該是臣妾為你……為你……”她慌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沒有依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