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從背後伸了過來攬在我胸前,將我一把擁了過去,我身體往後靠入悶油瓶微涼的懷中,被他緊緊抱住。
“吳邪,”他的唇就貼在我的耳邊,說話時氣息一絲絲呼入耳中,滲透至我的心底,“吳邪,我要你。但不是現在。”
我心急速跳動了一下,有種莫名的感覺在四肢百骸蔓延散開。
這個悶油瓶,無論何時何地總是在為我設想,連這種事……他都能忍。
我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這個時候的悶油瓶讓我感動又心酸。想著想著,模模糊糊的又睡著了……
(四十八)
睡得朦朦朧朧之間,好像聽見說話的聲音傳來,好像是為了不吵醒我而刻意壓低了聲音。
“……已經睡了,晚上我再叫他……”
“那行……回頭這些記得……吳邪最近睡得越來越多,難道是因為……”
“……沒有大礙,我會看著他……有我在,他不會有事……”
後面好像還說了一些什麼,我沒聽太清楚,翻了個身又睡死了。
被悶油瓶叫醒的時候,我正在稀裡糊塗的做著夢。
夢裡看見自己縮成一團坐在一個漆黑的角落裡,眼睛裡上還蒙著紗布,臉上籠罩著佯裝的鎮定。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也無從探討為什麼能這麼清楚的看見自己,就好像看著鏡子裡的映像,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正低著頭蜷著身體,看上去透著無限的淒涼和孤寂。
為什麼我會一個人縮在這漆黑的地方?悶油瓶呢?悶油瓶他去哪裡了?
轉眼間畫面扭曲了一下,眼睛蒙著紗布的自己驟然消失,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堆明顯塌方後的廢墟屋前,悶油瓶紅著眼睛瘋了一般飛快搬動著上面的木頭、石塊等物,口中不斷喊著,“吳邪……吳邪,吳邪……吳邪……”
旁邊,小花、胖子和黑眼鏡都動作極為迅速地搬著那些碎片,眼睛裡有著隱忍的傷痛。
我張了張口,想說:我在這裡……悶油瓶,我在這裡……
但聲音被卡在了嗓子眼,怎麼也衝不破那道關卡。
我看見悶油瓶還在瘋狂地往外掀著木片,手指上已經被尖銳的碎片扎出鮮血,但他全然不顧地繼續動作,眼睛裡充斥著血絲,肩上的麒麟紋身宛如點燃了一般清晰可見。
別挖了,悶油瓶,你的手都流血了,別再挖了。
我在心裡不住的喊著。悶油瓶手上的傷口和血彷彿爛在了我的心裡,連帶著呼吸都變得疼痛起來。
別挖了悶油瓶,小爺讓你不要挖了,你沒聽到嗎!
我既心疼又憤怒,終於忍不住扯著喉嚨用力喊道,“悶油瓶——”
身體一下被搖醒,我迷茫的意識逐漸回神,悶油瓶的手還停在我的臉上一下下撫摸著,“吳邪,我在這裡。做噩夢了?”
我點了下頭,又搖頭。
那夢太過真實,真實到我已經醒來,腦海裡卻還清楚映著悶油瓶滿是傷口和鮮血的雙手。我驟地一下回神,抓著他的手摸了上去,感覺指間完好無缺,我才鬆了口氣。
是夢,只是夢而已。嚇死小爺了。
“怎麼了,吳邪?”悶油瓶伸手貼了一下我的額頭,細心地幫我擦去汗水,才捧著我的臉道,“放心,我在。”
悶油瓶起身,我忙抓住他。
他的手落在我的發上,動作非常輕柔,“吳邪,我去給你倒杯水。”
我這才放開手。
好像從做那個夢開始,我的心便一直不安定。之前說要去青丘古國,我心裡總是充滿了希望,覺得好像只要去了那裡,我的眼睛說不定就能復明了。那剛才的夢給了我太大的震撼感,即便是在醒來後知道那只是幻像,我的心卻開始變得極度不安。
是我想的太多了,還是那個青丘古國並不像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下巴被伸過來的微涼的手抬起,耳邊是悶油瓶的聲音,“吳邪,你在害怕,為什麼?”
我心想也沒有隱瞞他的必要,便把夢裡的畫面跟他粗粗說了一下,他握著我的手沉默了半晌,才道,“吳邪,那只是個夢。我不會有事,我也不會讓你有事。這次去青丘古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讓你陷入危險。”
我拍著他的手背道,“放心,小爺沒你想的那麼沒用,瞎了眼睛照樣能揍死一頭狼。”
“吳邪!”悶油瓶的聲音微微提高,帶著些許無奈。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揮了下手,“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