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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您說了,你準了我半天假。我下禮拜五有口試。上午十點開始,十點半考完。”

梁誠的手還握著滑鼠,愕然片刻,莫非真失憶了。他把眼光從電腦螢幕挪到了莊嚴臉上,“我忘了,以為你還放假呢。下禮拜一就有一門吧?行了,趕緊回去好好複習吧。”話裡帶著三分歉意,三分無奈,三分深沉,最後的那一分大約是關心。

莊嚴站著沒動。

“還在這兒杵著幹嘛呀?”

“那表您看行了嗎?”

“嗯。”梁誠點頭。

莊嚴又說:“我禮拜五考完直接在城裡等他們,您告我在哪兒集合。”

“你不用管了,到時候要是沒人陪,我給你打電話。快回去吧,這到家就得十點了。”

“那我等您電話。”

那個禮拜五,梁誠沒有給她打電話,再去上班的時候,莊嚴也沒有問。

慢慢的,梁誠最初的嚴肅形象隱去了大半。他願意手把手地教莊嚴,她也願意手把手地跟他學,雖然大多數的時候那隻手是Tobias。作為一個剛剛開始認識職場學生,莊嚴覺得能有一個人領著自己往前走,無疑是幸運的。不管梁誠是出於什麼原因,保護,習慣,或者只是單純的不信任,在她看來都不重要了,因為梁誠是唯一一個肯伸出手,拉住她的人,僅此一點就足夠了。莊嚴和梁誠之間的關係好像在不知不覺中從工作演變成了師徒。

梁誠保持著每週一三五都去南城游泳館遊早場的習慣。早場人少,他能不管不顧地遊,不用擔心剛游出幾米就踹上誰。禮拜五,運動之後,他直接開車去上班,下了快速路,拐進工業園區就能看見騎著車的莊嚴。梁誠每次都比她先到辦公室,他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路過莊嚴的桌子,都會笑笑說,莊嚴,早。莊嚴回一句,主任早,臉上是藏不住的笑。

(六)從無到有

日曆翻到十月,正是德國氣候最好的日子,晴天多,不起霧。莊嚴去上班的時候,發現腳踏車道邊上的樹葉整樹整樹地變黃了,這片黃色沿著路,不算筆直地延伸著,連起了很高很遠的天。

這段日子過得平靜安穩,讓人養成了一種習慣,安逸舒坦得再也不想戒掉。

莊嚴去茶水間的時候,梁誠正從車間回來。

“莊嚴,中午是不是沒去食堂?Oksana帶桃來了,還有李子,她都洗過了。”

“李子吧,我不喜歡帶毛兒的。”

“是麼。”梁誠看著莊嚴別有用心地笑。

莊嚴說話的時候沒多想,看著梁誠摸著他的光頭,突然發覺有調戲他的嫌疑。她也笑,揶揄道:“主任,您挺樂觀,也挺自信。”

“我懷疑你罵我。”

“我懷疑您懷疑的有道理。”她臉上是忍過之後的笑容。

梁誠看著茶水間裡的莊嚴,覺得這個小徒弟來越有意思了,跟自己的思維方式、語言習慣越來越接軌了,忍不住在門口又多看了兩眼。

莊嚴拿了一個李子啃起來,接了半壺水準備煮咖啡,轉頭髮現梁誠居然還在,有點兒不好意思,愣了下神,問道:“用給您也來一杯嗎?”

“算了。”

梁誠邁了兩步又折回來,今天幾次經過她的桌子,都看見桌上放著杯咖啡。他想跟莊嚴說,少喝點兒咖啡,傷胃,作成我這樣有你受的。梁誠有淺表胃炎,一個人獨自生活,飯絕對不可能按三頓吃的,能省就省,不是過飢就是過飽,加班熬夜的時候,濃咖啡整杯整杯地灌下去,再加上越來越厲害的煙癮,胃就這麼折騰壞了。到了門口,梁誠收了腳步,憑什麼管人家,真拿自己當師傅了,他沒這個權力,也沒這個義務。

莊嚴不明白他為什麼又回來了,心虛地叫了一聲:“主任?”

梁誠被她叫得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好說:“那桃是光溜皮的,沒毛。”說罷,轉身就走。

莊嚴靠在櫃子上,探出兩條長腿,拿著空杯子一下一下地咬著杯口。咖啡壺發出鳴響,她聽見的時候也不知道已經響了多久了。

儘管十月少雨,那天下午還是轉陰了,到下班的時候就淅淅瀝瀝的下開了,不大,是那種不打傘只會讓衣服微潮的毛毛雨。莊嚴做完手邊的工作,回家的時候路燈已經亮了。從下午跟梁誠在茶水間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之後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現在,腦子更是出奇的迷瞪。莊嚴推了腳踏車往門口走,密密的短髮上沾了極細小的水霧,晶瑩地反著微光。

雨絲在車前燈下清晰可見,好像比剛才大了。梁誠握著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