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明媚。
我微笑。
當年我成婚時,也曾遇過與十三同樣的難題。當時在朝中並無勢力的我娶到了安親王的外孫女,自是惹人眼紅,成親當日面對的暗諷與挑釁比起十三這回來只多不少。也有人借敬酒之名想讓我們出醜,而她的對策是乾脆的仰首喝下三杯烈酒且面不改色。當時她的酒量讓大家鼓掌叫好,從此不再為難我們,也讓我暗自驚歎不已。可當我應酬完之後回房,才發覺她早已醉倒——方才的她只是驕傲到不願示弱而已。
我身邊的這樣一個特殊的女人,雖然沒有茗薇的聰慧,雖然性子有些嬌蠻潑辣,但此時此刻當我記起她曾為了捍衛我們的尊嚴而勇敢站出來的模樣,心中柔情忽升。
其實她才是我名正言順要好好對待的女人——我的妻。
“茗薇倒是個厲害角色,以後可不能再小瞧了她。”
從宮裡出來即將分手之際,老九突然低聲講這麼一句,我一怔,對上老九的眼光,心中瞭然。
剛才十三和新福晉見家禮,雖然不說,我也知道老九期待著能從老四和茗薇之間抓到點把柄,可除了老四剛進來時候茗薇有瞬間不明顯的失態之外,她對老四與對其他兄弟的態度毫無二致,這讓老九在意外之餘也對她起了防心。
說出這句話的老九,已經正式將茗薇列入敵手之一了。
而他特意對我這樣說,自是不想我去阻止他的行動。我淡笑。
若是對掃除未來障礙有利的行動,我豈會阻止?我可不管要遭殃的人是誰。
將方才茗薇敬茶時凝視我的目光拋在腦後,我快步進府,隨口問:“福晉呢?”
“回爺的話,福晉正在房裡,您要找,奴才馬上就給福晉傳話兒去。”
擺下手,“不用了。”
打發了太監,我朝內房走去,遠遠看到房裡的燈光映照出窗子上的人影來。
“小姐,現今爺對您的寵愛可是越來越多了呢。”房內隱約傳出陪嫁丫頭寶珠的笑語聲。
“夫妻嘛,不都是這個樣。”她的聲音帶絲慵懶,又帶點得意。
“那可不是,放眼宮內,有哪個阿哥對福晉是象貝勒爺對您這樣的專寵啊。”
她哼笑:“男人啊,專情的有幾個?你也不是不知道,前陣子他還不是有了異心,現在能對我這樣,恐怕良妃娘娘的話起作用不少吧。”
我欲推開房門的手在半空頓住。
“良妃娘娘?小姐,您上回進宮和娘娘說了那麼半天的話,到底是說些什麼呀?”
“沒什麼,不過是想娘娘得機會給他念上幾句,哼,見天兒的為別人的女人魂不守舍的,哪兒象是個做大事的男人……”
不再聽下去,我疾步離開,雙耳轟鳴,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臉色鐵青。她嘲諷的語氣、前幾次進宮請安額娘看著我欲言又止的模樣以及擔憂又心疼的眼神,此刻全部彙整合急欲破胸而出的憤怒。自成長到能獨當一面之後,我從未受到如此羞辱!而給我這般羞辱的,竟是我的結髮妻!
原先曾經感動於新婚時她的護衛行為,現在才知道自己竟是表錯了情,她在意的,只是她自己的尊嚴,從來沒有將我包括進去。
想到這裡,我突然有放聲狂笑的衝動,卻習慣性地剋制下去,手握成拳狠狠錘向一旁的廊柱。
手上的劇痛讓我漸漸清醒了過來,靠欄而立,我閉上眼,寒意徹骨。
方才刻意遺忘的帶著一絲憐惜與溫柔的目光又重新在眼前晃動。這是茗薇第一次不帶敵意地看著我,此刻,這目光竟已成了我唯一的溫暖和安慰……
之九
從乾清宮出來,老九微微沉吟,而後問道:“八哥,皇阿瑪命我們協助三哥編書一事,您覺得應該從何著手?”
我尚未回答,老十已插嘴:“說什麼協助編書,不過是讓我們幫忙找人,從舉人裡面挑也就是了。”
“老十,若真是如此簡單,哪需要我們來做?”老九打斷他的話,“三哥那兒的翰林學士本來就多,若是他們都沒辦法做成的事兒,必然要找更多學問高深的文人才行。問題是我們要從哪裡下手。”
我微微一笑:“若說文人,我府裡倒是有現成的一位在。”
老九雙眼一亮:“八哥說的是何焯?我剛才竟沒想到。他可是個人才,不講學問,單憑他在江南文人中的地位,就不容小覷了。”沉吟一下,“但只他一人,即使有再大的影響力,只怕也沒辦法滿足我們所需吧。”
“九哥忘了朝裡還有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