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不脛而走,劉澤寓所外每日車水馬龍,前來拜會的官員絡驛不絕,一整個正月就沒斷過。來者即是客,不招待還真不行,搞得劉澤頭都大了,每日虛以委蛇地應酬,打著官腔重複地說著一樣的話,臉上的那幾塊肌肉都僵硬起來了,讓劉澤感到身心俱疲,這個春節過得可真累!
上元節剛過,劉府又迎了一群不速之客,為首的赫然竟是小黃門太監左豐。這一個月來,登門拜訪的可全是文官武將、清流仕紳,再怎麼也犯不著和太監閹宦們有什麼交集呀?何況這個左豐可是曾經陷害盧植的罪魁禍首,與劉澤因為陽泉煤礦之事也是結怨已久,劉澤無論如何想不通他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但想不通歸想不通,禮數上劉澤也未怠慢,將左豐等人迎入了中堂。茶過三巡,劉澤道:“不知左公公光臨寒舍,有何見教?”
左豐滿臉堆著笑道:“幾年前承蒙劉都尉讓出陽泉山,張中常才得以將先人妥為安置,得享安寧,張中常由是感激,早就命咱家登門致謝,只因公務繁忙,一直未能成行,慚愧慚愧吶。”
劉澤微微一笑,若評這歷史上誰的臉皮厚,這東漢末年左豐的臉皮可是數一數二的。他淡淡地道:“左公公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今日左公公荏臨舍下,不光是為這件事而來吧?”
左豐輕咳一聲,面上有稍許的不自在,道:“當然當然,替張中常登門致謝,只是其一。這其二嘛,咱家便是前來恭賀劉都尉高升的。”
“在下一介草民,苟全性命於亂世,蒙皇恩浩大,已官居騎都尉之職,已是感恩至極,何奢高升之意?”
“劉都尉自謙了,如今這朝野上下,誰人不聞劉都尉之名,擒獲賊首張角,立下赫赫戰功,這封侯晉爵,那是指日可待。此番咱家前來,便是奉了聖意,特來諮詢一下劉都尉的意見,不知劉都尉願意在朝為官還是放任地方?”
劉澤恍然明白,敢情左豐今日登門,是奉了靈帝的命令前來的,怪不得呢,若不然以自己和這些宦官的交集,這些太監上門真是見鬼了。不過皇上封賞便封賞了,按理根本就無須和下屬商議,這左豐一來,開口便是詢問劉澤想留在京城還是謀求外放,就算劉澤立有戰功,以皇帝的九五之尊,犯不著如此低眉順顏,看來還真是有蹊蹺之處。
雖然劉澤還摸不透左豐的真實意圖,但面上卻是漠然如常,淡淡地道:“在下身為臣子,當恪守臣子的本分,豈可居功自傲挾功請賞,至於如何封賞,全憑聖意裁定,在下絕無半異議。”
“劉都尉別誤會,此番皇上派咱家過來,正是看中劉都尉的不世之功,想聽聽劉都尉的看法,別無他意,別無他意。”
“蒙皇上厚愛,在下惶恐不勝,請左公公轉告皇上,澤身為臣子,理當為朝庭為聖上排憂解難,至於封賞之事,請皇上自行斟酌,微臣不敢有絲毫意見。”
“世人常謂劉都尉謙和篤誠,虛懷若谷,今日相見,果然所言不差。此番聖上論功行賞,自然不會埋沒有功之臣,聖上已經表示,但凡在這次平定黃巾立過功的出過力的都要一一封賞,絕無遺漏,劉都尉就放心吧,此次平叛,劉都尉是首功一件,封侯晉爵,那是跑不了的。”
劉澤抱拳道:“陛下聖明。”
左豐那白白嫩嫩鬆鬆垮垮的臉皮上擠出了一絲難看的笑容,輕咳一聲,道:“此次平定黃巾叛亂,國庫也是耗費了無數的錢糧,就連聖上也從西園私庫之中拿出了不少的金銀財物以充軍資,現在天下初平,百廢待興,但朝庭也確實很困難,處處都需要錢,聖上也為此頭疼不已,希望此番晉爵的諸位臣工都可以替聖上分憂,解囊資助一二。”
劉澤這才豁然明白,暗罵自己真是個大笨蛋,貪婪成性嗜財如命的漢靈帝當時迫於形勢,被逼拿出西園個人金庫裡的金銀財寶及良馬充當軍資,恐怕早已是後悔不迭了,此番叛亂平息,大封群臣,漢靈帝又豈可坐失大發橫財的機會,自己先前還覺得這次封賞多有蹊蹺,豈知自己早已成了漢靈帝張讓眼中的冤大頭,正磨刀霍霍地準備開宰。
劉澤多少有些寒心,倒也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千千萬萬在前線破賊殺敵浴血奮戰的將士,為了這漢室江山拋頭顱灑熱血,而處在廟堂之高的孝靈皇帝卻無時不刻地惦記著他們的荷包,真是天大絕妙的諷刺呀!而且還拿出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把無恥進行到底。劉澤心中雖然大為忿恨,但面上如常,平靜地道:“為聖上分憂,為朝庭解難,我們這些做臣子的也是義不容辭,只是不知所需數目幾何?”
左豐臉皮再厚此時有些掛不住了,略微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