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神聖不可侵犯,任何人就算是貴為天子,也不能凌駕於律法之上,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有作奸犯科者一律按律法執行,百行千業,也須按律法行事,秩序井然,任何人都不得違反,有律法做為保障,眾生平等這觀念必然可以深入人心,天下太平便不是一句空話。”
“律法面前,人人平等……”盧植喃喃低吟,道:“潤德之志,倒與法家學說有幾分類似……”
劉澤笑道:“法家之說,嚴刑酷法,不過是服務與獨裁帝王也,將律法的枷鎖套在百姓頭上,禁錮百姓之思想,勞役百姓之身體,所以秦之亡絕非偶然。我之行律法,那天下民眾之律法,並非為一人所立,而為天下百姓謀福梓也,平等自由乃律法之核心,此與法家之說迥然不同。”
盧植沉默了,顯然一個漢代的人根本很難理解現代社會的平等自由,就算他是當時的一代大儒也不行,盧植沉吟一下道:“潤德志向,前無古人,但這與經商似乎沒有什麼關聯?”
“學生家貧,出身寒微,雖掛著帝室名號,但家道早已沒落,心中雖有大志,但卻難以一展抱負,只得另闢蹊徑,選擇經商,也是出於無奈。也許象老師這般高尚之人見不得銅臭味,但方今世道,錢可通神,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比如此次轘轅關,難民百萬,飢寒交迫,假如學生現在囊中羞澀的話,空有濟世之心也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難民去餓死,相反的,正如學生現在有錢,便可舍粥賑難,救濟萬民,一償平生之願。倘若不是此次舍粥,想必老師也是不會見我的。”
“不錯,原本我是沒有見你之心,就是因為此次轘轅舍粥,為師才決定見一見你,現在京城內外,誰人不知涿郡劉澤之名,對你的議論,自然也是褒貶不一,為名乎?為利乎?眾說紛壇,為師也在納悶,日耗萬貫,為何為之?今日一見,始知其詳,想不到你的心思卻是如此簡單,只為民請命,卻別無他求,如此高風亮節,讓我等飽讀詩書的人為之汗顏。”
“學生一生理想,便是保天下太平,建和諧盛世,轘轅關外百萬難民亦是天下之民,就算傾盡家資,焉有不救之理。至於旁人如何去看,學生倒是不去關心,學生真要是想逐名求利,每日所耗萬貫之財,倒不如投在西園之中,三公九卿,還不是手倒擒來?但這種官位,不是學生所求的,學生也不屑為之的-。”
盧植目露嘉許之色,道:“世態炎涼,道德淪喪,潤德在此濁世之中竟能有如此淡泊之心,果然沒令為師失望。不知你對天下大勢有何見地?”
劉澤恭恭敬敬地道:“老師面前,學生豈敢妄言。”
盧植擺擺手道:“今日只有你我師徒二弟,不必拘束,有話直言無妨,就算說錯為師也不會怪罪於你。”
“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學生認為,黃巾逆賊雖然號稱百萬,來勢洶洶,但不過是些流民草寇,烏合之眾,年內必定可以大破之,黃巾之禍,不足為患。”
盧植興奮地一拍几案,大聲道:“潤德此言,正合我意,可笑那朝中重臣,竟然畏懼黃巾賊勢,主張招撫,若非我和皇甫嵩力諫之,恐怕……”
“學生以為,招撫之事,萬萬不可行。”
“噢,為何?”
“雖然招撫可以不動刀兵,但無疑卻是助長賊勢,以為朝庭無人,賊勢將愈發猖狂,就算招撫成功,朝庭必將以州郡相付之,等同於割地賠款,朝庭顏面何在?我認識張角其人,野心頗大,其志絕不在一州一郡,今日他受招撫為官,他日集蓄力量,必定起兵再反,謀奪天下。所以學生認為,招撫乃下下之策。”
盧植喜道:“潤德此言,甚合我心。現在朝庭已派我和皇甫嵩、朱雋三路大軍出征,月內必有捷報傳京。”
劉澤輕輕一嘆,道:“黃巾易破,但這天下將再無太平之日。”
盧植為之一怔,道:“潤德何出此言?”
“此番朝庭為破黃巾,已將權力下放地方州郡,更允許地方豪強勢力自行招募兵馬,此舉雖有利於平定叛亂,但從此後各地方官吏豪強擁兵自重,不服朝庭轄制,春秋之亂世必定會重現。到那時,必定是諸侯混戰,兵禍橫行,加上饑荒瘟疫生靈塗炭,民不聊生,天下百姓必深陷水深火熱之中,大漢朝五千萬黎民十難存一二。”
盧植猝然一驚,想不到劉澤年紀青青,竟有如此之見地,不光能看到黃巾之戰的局勢,更能著眼於其後幾十年天下大勢,其對時局的敏銳度比他們這些身處朝堂的高官顯貴還遠勝一籌,嘆道:“潤德慧眼如炬,天下大勢皆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