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溜狗、逛街,像模像樣地過起了安享晚年的幸福生活。
兩個月後,四兒的父親——也就是本縣原張副縣長——當選本縣縣長。從此,我們陳張兩家再無任何來往。
三個月後我被單位辭退,理由是工作態度散漫,且思想覺悟不高、生活作風腐敗、工作能力低下。
三個半月後,阿默調回城關鎮高中任教,五個月後調至縣政府辦公室任副主任,七個月後結婚,新娘是縣委組織部的一位科長,三十三歲,離異。
五個月後姐姐借調到一個偏遠的鄉鎮任團委書記。三年後結婚,新郎是所在鄉政府通訊幹事,小姐姐四歲。
摩托車丟掉了,連同我寫詩的靈感以及尋找靈感的激|情和工具。這次我是實實在在地遊蕩了一年,無所事事。一年以後,我離開縣城,遠遊北京。
那一年,我二十二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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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邊緣(1)
1
1997年3月22日,我來到北京。
在此之前,我對這座城市的全部印象來自於小學課本里的幾篇文章。諸如:我愛北京天安門、天安門前紅旗升……之類。
除了天安門和紅旗之外,我不知道北京還有什麼。
至於當初為什麼選擇北京,第一是因為北京離家很遠,城市很大,沒有人會認得我;第二,據說北京的女孩兒很漂亮;第三……好像沒有什麼“第三”了。
我來北京的惟一的直接誘因就是:那天早上我還沒起床,電視早間新聞裡一個很熟悉的聲音用一非常熟悉的腔調告訴我們一件十分沉痛的事:“我們偉大的革命家、軍事家、政治家、思想家……鄧小平同志……逝世……”
我一躍而起,穿著三角褲就跑到了電視前。電視裡有一個慈祥的老人正面帶微笑的看著我,平靜、安詳、意蘊深長……
在這個慈祥的老人的背後,我又一次看到了天安門,看到了紅旗升,看到了紅旗下的北京街頭,穿梭的車輛、來往的人流……
我要去北京!
——這個念頭就在那一瞬間定格了。
全家人對於我的突然決定反應不一。媽媽捨不得我走很不情願但沒有表示反對,父親支援、姐姐無所謂。做了一天的簡單準備工作之後,第二天,我就揹著行囊上路了。
凌晨四點多,我下了火車。
走出西客站大門,一陣凜烈的寒風迎面撲來,我打了個寒戰。此時的北京依然春寒料峭。
幾個計程車司機熱哄哄地圍上來,噓寒問暖。我避開他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掏出已經看了無數次的北京市區圖,就著光線微弱的路燈仔細地翻看。
六點半,在苦苦捱過兩個鐘頭之後,我坐上了第一班公共汽車。
我要去一個叫作“上林公司”的地方。那裡有我以前的一個哥們兒,外號叫老鼠,高中同學,原先人瘦得像麻桿兒,個子又小,下巴尖尖的,真的和老鼠很神似。他後來輟學流浪到了北京,已經兩年多沒見面了,據電話裡他講混得還不錯,昨天來之前我們又通了電話,他滿口應承,說解決十天八天吃住問題小意思。
“朋友嘛,是不是?”他一向這麼義氣,讓人感動。
這樣想著,我一路走,一路問,一路匆匆忙忙,臨近中午,我找到了那裡。
這已經是郊區了。周圍已經沒有了繁華都市裡那種特有的擁擠和喧囂,呈現出來的有一點田園牧歌式的感覺。
它門面不大,但橫在上面的一塊碩大的、裝飾很豪華的木製匾牌卻讓人不敢小覷:“國內貿易部上林衛生潔具貿易有限公司”,十幾個燙金大字閃閃發亮,讓人聯想到權力和鈔票。
裡面空間很小,加上到處堆放的存貨及雜七雜八的物什,更加顯得擁擠不堪。在一堆白晃晃的便池中間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正將眼睛埋在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裡面。
“他走了!”
女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並沒有離開雜誌,一副異常專注的表情。
“是的,走了!昨天早上!”頓了一下,聽我這邊毫無動靜,她抬起頭來,看著我一幅搖搖欲墜的樣子,平靜地補充道:“他是這裡的一名推銷員,自己沒本事,賣不了貨,養活不了自己,就走了,回老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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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的時候有沒有說起過有位朋友要來找他?”我彷彿一個跌落懸崖的人,身體騰空,一隻拼命抓住崖邊的一小撮枯草——它是我惟一的一線可以活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