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不難猜出,畢竟與她這個年歲的孩子,府上也沒有幾個,胡勞之是這府上的老人,自然識得,所以自己的身份,其實是明擺著的。
“小郡主這是……”胡勞之眼中有些探究,其實小舟此時的舉動雖然是無心之舉,但確實顯得有些蹊蹺,夜深躲在賬房外面。
見那胡勞之讓自己的兒子給自己施禮,小舟只當沒瞧見,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道:“看了許久的書,肚子有些餓,所以想去尋些東西來吃,只是天色漸暗,小舟一時不查,也便走岔了道兒。”
胡勞之多少還是有些不信,只是不好明問,剛巧小舟的肚子“咕嚕”叫了起來,這讓小舟頓時羞紅了臉。
隨後胡勞之連忙讓自己的兒子虎子去端了糕點來,小舟推辭了一下,也便沒再客氣,自己終究還掛著郡主的名義。
小舟在這邊吃著,那邊胡勞之便壓低了聲音斥責自己的兒子,時不時看著小舟這邊,小舟扭頭看看窗外,她實在不想端著盤子出去吃,於是乾脆的裝沒瞧見。
“一共……一共是……是三千五百八十兩……八十兩四錢。”虎子磕磕巴巴的說著。
“胡說,是三千五百八十一兩三錢!”
胡勞之聲音不自覺的放大,小舟撲哧笑了聲。
胡家父子二人都狐疑的看向了她,小舟卻只是背過身去。
小舟本無意,那胡勞之卻怎麼也磨不開這點,仔細撥動了幾次算盤,最終上前作揖道:“還請郡主明言,可是小人哪裡算錯了。”
“老人家已經撥了那麼多次算盤,想來也是確定知道自己無錯才是,擠人如此,何必上前再來給小舟難堪?”小舟挑眉,他撥算盤的聲音,她也是聽到的,這人分明是確定自己無錯,特別上前給她難堪。
“小人不敢。”胡勞之楞了一下,他的確是有要和郡主一較高下的意思,但絕沒有要讓郡主難堪的意思,畢竟還是主子選的孩子,但此時經郡主一說,自己若是贏了,也的確是讓郡主難堪。
這般想著,胡勞之便不安的搓起了手來。
小舟歪了歪腦袋,說道:“老人家,小舟方才不過是見你們父子談論,覺得很是有意思,故而才撲哧笑出聲來,並非有什麼要與老人家你爭辯,何必計較與此事?”
胡勞之見小舟這般神情,更深作一揖,道:“有些事情,對便是對,錯也便是錯,老頭子一把年紀也不願糊塗度日。”
小舟皺眉,這老頭言下之意便是說她糊塗過日。
眯起眼睛,跳下軟榻,將手中盤子放在桌上,伸手便將桌上擺放的茶盞茶壺全部推了下去,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那虎子驚訝的看著小舟,那胡勞之卻依然一臉固執。
“如老人家你所言,有些東西,對便是對,錯便是錯,小舟也是這般以為。”小舟不怒反笑,將盤子糕點全部倒在了桌案上,將糕點分為大大小小的形狀,然後一一分開挪動,那胡勞之眼睛也隨之越瞪越大。
最終連嘴巴都何不攏,指著那桌上的糕點,手指輕顫起來,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所以實際上也非是老人家你所說的三千五百八十一兩三錢,而是三千五百八十四兩九錢,只不過是在疊加中微不足道的捨棄,如此只是稍有差異,但若是國庫中錢銀來算,怕能買下一座大宅子了。”小舟看著那胡勞之一付受到嚴重打擊的模樣,心中唸叨自己也說過不要太計較,著實是這老頭逼人太甚,她也只好給他個下馬威。
“多謝款待,小舟就此告辭。”小舟看著那糕點,沒由來的一陣胃部抽疼。
寄人籬下也好,必須依靠他人才能填飽肚子也好,她都受夠了,她必須要找個能養活自己的法子。
小舟離開了賬房後,便開始在王府中走動,期間她不是沒遇到府中下人,卻沒有問回去的路,也不理會他們的目光,只是走自己的路。
跌跌撞撞的在王府中走著,夜幕中的王府重重把守,巡視的火把頻繁靠近又疏離,她用手遮擋眼睛,然後放開,卻怎麼也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座無人看守的牆邊,看著高聳的牆頭,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她便將腳上繡鞋踢掉,順著牆磚往上爬了去。
爬上牆頭,她便洩了氣,慢慢坐下。
牆頭的那邊是更高的牆,她被困在了這裡。
其實方才對那胡勞之那般不留情面,多少是對自己所處境遇的無奈發洩。
☆、第二百零八章 長留
她聽到那些下人們的話,過幾日封號便要下來,聖上賜號為卿,定安王爺為她更名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