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都不好受。
姥爺是突發心臟病沒的,姥姥又獨自活了幾年,在她在外面留學時,也終究去了。
華城是一個靠海的小城市。姥姥生前住的房子是學校的,死後,學校也沒有收回。於是,鑰匙還在她手裡。是媽媽留的。
她當天下午就買了火車票,當太陽再一次升起時,她人已經在華城了。穀雨未就這樣在這棟房子裡生活了幾天。華城沒人認識她,雖然當地的方言讓她聽起來費事。但是,這裡沒有人知道她是穀雨未,沒有人知道她是正谷的私生女。她也不必關注正谷。
姥姥家裡沒有網路,她也並沒有開通。大學離當地的市圖書館並不遠,她去辦了一張圖書館證,每天又恢復了圖書館的生活。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正谷,不要去想谷維春。
一週以來都很平靜。電話並不少,但都是陌生號碼。她都沒接。
之後的幾天,來電話的只有林瀟娜。她沒接,只是回了個簡訊,“我現在不想接電話,抱歉。”
然後林瀟娜回過來,“抱歉,弄成今天這樣子,我也始料未及。”
穀雨未看著這簡訊,半天沒回復。始料未及?她或者是說,給了鹿鳴她的電話吧?
她苦笑,林瀟娜還真是不瞭解鹿鳴。這事兒,其實和她沒關係。
那隻魔鬼再也沒有給她來過電話,或者簡訊。
展一鵬的電話是一週後來的,當穀雨未聽到電話那頭他的聲音時,淚忽然湧了出來。
“雨未,你在哪兒?”展一鵬焦急的聲音。
“在華城,我姥姥家。”她擦了擦淚。
“怎麼去了華城?自己?”
展一鵬關切的聲調只能讓穀雨未想哭。如果從一開始,她不是那麼一意孤行的話,是不是現在也不會有這一步?
展一鵬沉默了。然後低聲問:“他沒有和你一起?”
穀雨未捂著嘴。和展一鵬認識十幾年了,他就像她的家人一樣。在這個時候,沒有什麼比展一鵬簡短平常的話,可讓她覺得心酸的。
展一鵬嘆口氣,“唉,你呀。”
她已經不能抑制她的哭聲。為什麼?
“來美國吧。”展一鵬的聲音低沉。
“不,我不去了。”
“你還等什麼?”展一鵬有點發火,“鹿鳴都已經宣佈放棄與正谷的合作了,你還對他有什麼指望?”
穀雨未搖晃了一下,她扶住了牆,“什麼?鹿鳴放棄與正谷的合作了?”
通途真的宣佈單方面結束與正谷的合作。沒有原因,只說是“基於目前的市場形勢和整體狀況,中止合作”,沒有提到何時再恢復,也沒有更多的交代。正谷的股價裹著股民的怒罵聲隨之狂奔下去。
穀雨未呆呆地看著那幾行字的新聞。
財經記者說,鹿鳴不接受採訪。配了一張照片,是他一貫的略抿著嘴。一臉的漠然。
正谷的兩個女人都曾與他有些桃色新聞,而如今,這一切都灰飛煙滅了。通途拋棄了正谷,鹿鳴拋棄了谷家的兩個女人。一個已經死亡,但另一個,還活著。
在這遙遠的華城,穀雨未感到徹骨的寒冷。
在上一次,當她看到他與谷維春的照片,她覺得自己雖已出局,但畢竟正谷還是留了下來。但這一次,她真真實實地感到,鹿鳴的翻臉無情。
其實,鹿鳴沒有必要這麼高調。他完全可以悄無聲息地中止,對他來講,也不會有損失。但是,他卻用這樣一種方式,擺明了就是要推正谷於沼澤之中。
然後呢?是不是接下來他會大規模地收購正谷的股份了?
她捂著臉。她所付出的一切代價,結果成了在關鍵時刻推正谷入水的籌碼?
她心裡冒出了從未有過的恨。她抓起電話,毫不猶豫地撥了那個號碼。
只響了一聲,接通了。他不說話。
“鹿鳴。”
“嗯。”
“解除協議的事,是你做的?”
“你現在在哪裡?”
“我問你,解除協議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是。”
這個單字激起了穀雨未心底的寒氣,“你還是不是人?你耍了我們?”
“我們?”
“谷維春也死了,你,你要怎麼樣?”這名字一說出口,她的淚便忍不住。抽泣聲壓抑著經話筒送出。
他靜默了一會兒,“我從來不知道,你和她這麼有感情。”
穀雨未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