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到終點,售票員說:“下車啦,都下車啦。”她麻木地下來,又麻木地上了另一輛。
坐了幾個來回,正當她要再次上車時,讓人給拽住了,然後,他不停地上下打量她。
“怎麼弄的?”鹿鳴的聲音帶著逼人的冷氣。
“讓人打的。”穀雨未木然。
“誰?”
“一個計程車司機。”
“哪個計程車公司的?”
“不知道。”
鹿鳴皺了下眉,“上車。”
她順從地上車了,他默默地開著車,她無心看別的,右手胳膊撐在邊窗上,食指微微嵌在牙裡。
好半天,鹿鳴開口,“吃飯了嗎?”
“沒。”
“想吃什麼?”
“不餓。”
他沒有再說話,然後她聽到他打了個電話,讓準備晚飯打包帶走,臨掛電話,她還聽到他特意囑咐了句,要清淡的。
她的淚默默地流了下來。
她恨他,是他把她推下這層地獄,但他還是收留了她。她不想去深究到底這是為什麼,她現在很累,她需要一個地方休息。
車子拐過一條街又一條街,他又打了個電話,五分鐘後,他剎車,有人遞上飯,他掏出幾張鈔票,沒等那人說什麼,他就踩了油門而去。
她什麼也沒有說。
讓他載著她吧,最好永遠不要到終點,永遠這麼走下去,無論對錯。
但終點還是到了。
“要不要先洗澡?”
她搖頭。
他目光復雜地看著她,沒有再說話,默默地給她擺好筷子。
她草草地吃了點,便放下筷子。
鹿鳴什麼也沒說,把她引到樓上,“你睡這間吧。”
她木然地走了進去,然後問:“你睡哪裡?”
停了幾秒,他說:“我在你旁邊。”
她哦了一聲。
“要洗澡嗎?”
“不,不用,我不想動,謝謝。”她倒在那裡。
鹿鳴走上前,“很難受?”
“嗯,頭疼。”
她把頭埋進被子裡。
鹿鳴站在原地.她扔在地毯上的外衣上沾著血,燈光下,顯得發黑,鞋子也不辨顏色。被子裡露出一角白色的繃帶,雖然是日光燈,還是讓人覺得觸目驚心。
他緩了緩語氣,“你睡吧。”走到門口又說,“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然後緩緩地帶上門。
穀雨未沒有吱聲。她想睡,很想睡,從來沒有現在這樣想睡過。但是,她睡不著。
谷維春的臉不斷地在她面前晃,她那輕輕的,像優伶一樣的聲音,一直在咬著她的心。“私生女”、“來路不明”、“小三”、“潑小三人人有責”、“這是一個對賭協議”、“願賭服輸”、“你可以這樣理解”,這些詞攪得她頭疼。
她坐起來,抱著頭,歇斯底里地大叫了兩聲。
很快,房門響,有人奔進來。
“你怎麼了?”鹿鳴的聲音裡有點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