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杭春山的針灸排毒下沉沉睡去,蔣嬤嬤親自送來了乾淨衣物伺候左傾顏換上。 棠貴妃本是想將人接到眷棠宮,可祁燼堅持立刻將她送回侯府。 這宮闈深重之地,他們一刻也不願多待。 兩人相攜離宮時,宮門已經落了鎖。 好在祁燼平日裡積威甚深,守衛們恭恭敬敬地開了側門將兩人送出去。 “你知道下毒的人是誰吧?”祁燼今日是騎馬趕來的,出了宮門離馬廄還有一段路,祁燼牽著她的手,在幽靜的路上走得極慢。 杭春山無疑是敏銳的,他沒有猜錯,他們倆可不就是故意的。 既然與齊王勢同水火,那就乾脆將屎盆子先扣在他頭上,讓他們兄弟倆好好地鬥一番。 但是他們彼此心裡清楚,齊王有下毒的動機,卻根本沒有作案的機會。 祁燼那一劍一腳將他傷得不輕,而且殷氏被皇帝關押在慎刑司這事,極少有人知道。 就算後宮裡一直有齊王的眼線,想完全避過皇帝耳目,將毒神不知鬼不覺下到殷氏身上,還篤定她會咬破手指畫圖給皇帝,短短一日之內,齊王是絕對做不到的。 只不過,如今一腳踏進鬼門關,對齊王府恨之入骨的皇帝,當前恐怕是沒精力考慮這麼仔細了。 “昨日你走後,我遇見皇后了,她匆忙離開的那個方向,正是慎刑司。” 祁燼聞言瞳孔驟縮。 皇后這隻黑手,藏得倒是挺深。 “也就是說,皇后和祁衡已經迫不及待想對父皇出手了。” 左傾顏頷首,“皇上一死,他們是最直接的得利者。” 或許是經歷了這番變故,皇后想通了,這才想要一不做二不休,解決了皇帝直接讓兒子上位。 祁燼本就通透,一點就通,“你說得很對,皇后母子安分得太久。” 久到幾乎要讓人忽略這兩個如鯁在喉的存在。 想到這,他不由皺眉,“不過,我們將火引到齊王身上,倒是讓他們得了便宜。” 感覺到左傾顏的手依舊冰冷,他用手掌將她包裹起來,用掌心搓了搓,“你的手又這麼冰了,哪裡不舒服定要告訴我。” “知道了,你比蔣嬤嬤還囉嗦。”嘴上抱怨著,唇角卻是上揚,“既然林錦鬆口想將齊王按死,咱們自然要幫一幫他,你們打戰的時候,不是都講究逐個擊破嘛。” 祁燼笑了笑,輕點她的鼻尖,語中確是寵溺無限,“就你鬼心思多。” 左傾顏朝他扮了個鬼臉。 兩人依偎著走近馬廄,天樞已經將他的馬牽出來。 祁燼扶著左傾顏坐上馬鞍,自己也一躍而上,穩穩坐在她身後,將她的披風攏了攏,“再忍一忍,很快就可以回府歇息了。” 她嗯了一聲,回眸眼神裡的柔媚慵懶,在月夜下別有一番嬌美。 “真是諷刺,咱們不用跪了,雨卻停了。”她將腦袋靠在他懷裡,眼睫輕眨,可愛地吸了吸鼻子,“你說這雨是不是故意跟我過不去呀。” 馬蹄聲在靜夜月下清晰好聽。 溫香軟玉在懷,他卻沒有半分旖旎心思,只將那張蒼白的小臉擁進懷裡。 “是我沒用,讓你受苦了。” “殷氏這條毒蛇,被逼急了自是會咬人的。”她靠在他胸膛前悶聲笑了,“燼王殿下都說自己沒用,那這世間,什麼人才算有用呀。” “護得住你的,才算有用。”馬背顛簸,看出她是強忍著不適,他將人攬緊了些,“你讓天樞送去慎刑司的解藥,真能保住殷氏性命?” “雖不能完全解了她血液裡的毒,但吊著一口氣足以。”殷氏死不足惜,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不管是下毒的幕後黑手或者皇帝,都不會讓她活著。 所以,她就偏要讓殷氏好好活著。 祁燼深知她的意圖,“先定國侯的死因一直未能查明,若能從她嘴裡挖點什麼出來,倒是省了不少事。你回去安心養病,接下來的事都交給我。” 他神色平靜而凜然,整個人猶如一把鋒銳出鞘的寶劍。 “好。” 信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 皇帝的餘毒未清,人也還沒清醒過來,慎刑司就靜悄悄起了把火。 殷氏就如一個無足輕重的宮人一般,寂然消失在深宮中。 翌日,定國候府派了人進宮詢問,得到的是殷氏命喪火海的噩耗,訊息傳回侯府,左傾顏隨即命人通知了殷家,不給殷家人伺機尋釁的機會。 殷氏死訊傳到殷氏時,殷家太夫人正用午膳。 自打今日晨起,她總覺得心神慌亂,眼皮直跳。 “這牛肉丸子是心丫頭最喜歡的,回頭,送一籃去定國侯府吧。” 伺候的林嬤嬤笑道,“太夫人嘴上說不管二姑奶奶,有什麼好吃的,卻總第一個想到她。” 自那日在定國侯府門前與她說了重話,她便甚少回府,偶爾回來,祖孫倆也說不上幾句話。尤其是林家出事後,她怨恨殷家不肯出面救左傾月,更是沒再回來過。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