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燼伸手扶起左傾顏。 趁著殿中眾人亂作一團的空隙,在她耳際低聲道,“你若不願,無需勉強。” 雖然中毒的人是他的父皇,可那也是拆散她們一家的罪魁禍首。 他不願勉強她做任何違背心意的事。 左傾顏眸底掠過一抹震驚,沒想到危急關頭,祁燼還能以她的意願為先,此生得他相守,果然是她最大的幸運。 對視間,她鄭然搖頭,“我不勉強。” 她讓祁燼故意激怒他,可不是為了讓他死的。 皇帝還不能死。 如今皇后穩坐中宮之位,他一倒下,朝中眾臣定會主張立嫡子祁衡為儲,屆時,他們還沒開始落子,就已全盤皆輸。 她說什麼也不能讓皇帝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皇帝被青嬪和喜新攙扶到裡間,隔得老遠,還能隱約聽到裡面傳來悶聲痛呼和劇烈的咳嗽聲。 祁燼不禁皺眉。 父皇好端端的,為何會突然中毒? 而且這毒藥看起來不像是隱晦的慢性毒。 左傾顏站到皇帝跟前時,只見剛剛還高高在上,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天子,此刻嘴唇發紫面色慘白,額角冷汗瑟瑟,不停地悶哼掙扎。 床榻邊還有一堆汙穢的嘔吐物沒來得及清理,散發著濃重的酸臭和黑色血腥味。 她無暇與其他人解釋,快速拿出銀針,快穩準地扎進皇帝頭頂。 喜新和青嬪見狀都紛紛退開半步,皇帝這樣的情況,理應由祁燼做主,祁燼既然讓左傾顏為聖駕醫治,他們身邊卑微,自沒有反駁的理由。 皇帝痛得猙獰的面孔漸漸平緩下來。 渾渾噩噩地抬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清澈俏麗的容顏。 “慕小姐……”他忽然低喃出聲。 左傾顏握針的手猛地一震。 祁燼趕緊按住她的肩膀,“別怕。” 他顯然是迷迷糊糊將左傾顏錯認成年輕時候的慕青了。 “父皇,您感覺好些了嗎?”祁燼試探著開口喚回他的神志。 皇帝被剛剛那一輪劇毒折磨得死去活來,額上青筋未褪,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可被祁燼這麼一叫,倒是清醒了些。 看清了左傾顏的臉,他面色一僵,下意識就想拒絕她施針。 左傾顏眉梢輕抬,輕飄飄地開口,“皇上急怒攻心加速毒發,如果不及時施針壓制,撐不到太醫趕來,您可考慮清楚了。” “你這……” 祁燼適時開口,“父皇,請恕傾顏無禮,她也是為了保住您的性命!” 皇帝還是惜命的,感覺到自己的情況比方才有所好轉,他沒有再說話,任由她將明亮細長的銀針扎進頭頂,輕揉慢捻,緩解疼痛和那股莫名的心跳如擂。 見皇帝的呼痛的聲音漸漸弱了,殿內眾人齊齊吁了口氣。 這要是皇帝真出點什麼事,他們這一幫人,怕是沒有一個活得成。 杭春山悠哉悠哉趕來的時候,看到皇帝滿嘴的黑血,登時臉色大變。 不是說左傾顏發燒了要請太醫嗎,什麼時候變成了皇上中毒,性命垂危? “杭太醫,您來得正好,皇上中毒了,我已經用銀針壓制毒性蔓延,剩下的請您接手吧。” 杭春山見皇帝是毒性被及時控制在五臟六腑之外,重重鬆口氣,看向左傾顏的眼神也沒有那麼冷漠,溫聲道,“多虧左大小姐及時行針,皇上所中之毒,十分兇險。” 左傾顏沒有多說,朝他點了點頭便讓出主位,退到一邊去。 祁燼順勢扶住她輕盈的身子,抬手覆上她的額頭,“燒退了一些,來,你還得多喝點水才行。” 他不容分說地將一大杯白水遞給她,盯著她一點不剩地喝完,才道,“可知父皇中的是什麼毒?” 左傾顏沉吟,“若我沒猜錯,皇上中的是一種毒香。這種香可混於血液之中,與人接觸後,被吸進鼻中,逐漸影響中毒者的呼吸,讓他們慢慢變得呼吸困難,躁鬱不安。” 她挑簡單的說,對皇后前幾日身上也有這股味道的事,卻是隻字不提。 沒有證據,多說無益,反倒會落了個汙衊中宮之主的罪名。 “混於血液是何意?”祁燼不懂醫理,聽得一知半解。 這時,正為皇帝行針排毒的杭春山卻介面,“燼王殿下可知皇上身上的這份血圖從何得來?” 祁燼猛地抬頭,就見杭春山手裡拿著殷氏咬破指尖畫給皇帝的“金鑰”圖紙。 他本就聰明,一點即通,“杭太醫是想說上面的血跡有毒?” 杭春山頷首,“那人將毒下在自己的血液中,以血畫圖贈與皇上,皇上聞著血圖中的異香久了,自然毒入肺腑。” “此人好歹毒的心腸!”青嬪忍不住罵道。 今日她總見皇帝看著這張血圖,卻不敢多問,沒想到,這麼一張東西,竟差點要了皇帝的性命! “那是殷氏所畫,上面的血定也是她自己的。”左傾顏看著杭春山道,“殷氏冤枉我拿了圖紙中那把奇怪的鑰匙,我原以為她是想借著皇上的手除掉我,沒想到,她連皇上都想謀害!”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