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
皇帝睜著眼睛,望著頭頂黃色的帷幔,思緒翻湧。
“你把殷德救醒後,可曾問過他,是怎麼受傷的?”
“問了。”杭春山向來敏銳,自然不會遺漏,“他說,傷他的人,是定國侯。”
皇帝倏地轉過臉來。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皆是沉默。
原本,杭春山也沒有往這個方面聯想過多,可是,殷德偏說是定國侯下的手。
天陵城中這麼多人,說誰他都信,唯獨定國侯。
不可能!
“當初朕讓你在定國侯的藥里加點東西,可辦妥了?”皇帝低沉的聲音迴盪在耳際。
杭春山垂眼,“皇上的旨意,微臣自當妥帖。”
“臣後來去過幾次侯府,也替定國侯診過脈,那些東西,他確實都喝了。”
“不過臣知道左傾顏醫術高明,在她回京之前,臣將藥撤了。但是之前添的那些藥,也足以讓定國侯一個月內都提不動刀,更別說行刺殷德。”
皇帝面沉如水。
“這事,殷岐什麼態度?”
“殷尚書說……殷德口說無憑,眼下燼王有功於社稷,與定國侯府大小姐成婚在即,不敢隨意指摘定國侯,讓微臣聽聽便算了,不必打擾皇上養病。”
皇帝忍不住氣笑了。
他寒著聲冷哧一聲,“好一個殷岐啊,這些個欲擒故縱挑撥離間的陰私伎倆,竟使到咱們倆身上來了。”
杭春山道,“而且據殷岐所說,殷德受傷昏迷後,他的隨從不知內情,還曾帶他到城南醫館找左傾顏急救,可人家沒搭理他們。”
倘若真是定國侯乾的,殷家隨從還敢找左傾顏急救?
殷德認出了定國侯,他的隨從卻認不出?
殷岐這話說得實在前後矛盾,漏洞百出。真當他老眼昏花了不成!?
“說謊也不打草稿!”皇帝冷嗤。
杭春山眼底還有些猶豫,“這些年,殷尚書對皇上還是盡心盡力的,臣也不願相信殷家會生了異心。”
要說那刺客真是殷德,他是信的,但他也相信,殷岐並不知情。
殷岐沒那麼蠢。
皇帝重重吁了口氣,“北戎和談在即,要與那北戎國師談判,多拿幾座城池,非得左傾顏手裡的解藥不可。”
“這樣吧,你親自走一趟定國侯府,一來看看左傾顏手裡的解藥方子,催她儘快將解藥製出來,若她需要什麼特殊藥材,但凡國庫有的,都可以給。”
“二來,探一探定國侯的身子到底什麼情況,殷岐知道的東西太多了,眼下戰亂將至,朕還不想與他撕破臉。殷家若真識相,不吵不鬧,這事,就先翻篇了吧。”
“微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