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白日裡喧鬧的燈籠巷變得寂無人煙。 左兆熙急促的腳步和喘息聲,在寂夜中尤為清晰。 “陳義!陳義你在哪?”他一邊憑著記憶在長短不一的巷道里來回穿梭,一邊試圖尋找陳義的身影。 今日跟殷沛進了鬥雞場,他聽著場內熟悉的喧譁歡呼聲,猶如著了魔似的。 心裡想著,只贏一次,他便可以湊夠三千八百兩還給匯通銀莊。 然而,一次又一次。 原本當掉地契和鋪子準備用來還債的三千二百兩最終還是賠了個精光,血本無歸! 他失魂落魄地帶著陳義在街上晃盪了好幾圈,連晚膳也沒心情用,本想回家再向姨娘和傾月私下借點,卻被匯通錢莊的人堵在半道上。 這才知道他們已經去過侯府,姨娘手底下的管事以老侯爺病重不見客為由拒了他們,還把人趕出門。 那幫人一見他二話不說就把他和陳義拖到巷子裡棍棒伺候,還好大哥從小對他要求嚴苛,他的武功勉強還算能自保。 趁那幫人不注意,他掩護陳義分開逃了,如今也不知陳義有沒有回府報信…… 早知道出門就該跟袁總管吱一聲,多帶幾個暗衛。 可那樣,祖父一旦知道他欠了這麼多錢,定要氣得舊疾復發…… 左兆熙心急如焚在暗巷裡躲閃奔走,身後的腳步聲卻如影隨形! 沒想到匯通銀莊的打手如此蠻橫,竟連寬限多一日都不願意。 “左二公子,還想往哪兒跑啊?”身後陰沉的聲音傳入耳際。 左兆熙慌亂的腳步一滯,這才發現,他拐進的暗巷竟是一條斷頭路! 追上來的人除了今日堵他的兩人,又多加了好幾個。 他轉身強忍著打顫的腿肚,色厲內荏開口,“你們放我回去,明日我給你們五千兩!” “嘖嘖,二公子忽悠小孩呢?”為首的男子穿著匯通銀莊的黑色馬甲,額角有一道長長的刀疤,看起來匪裡匪氣,“三千八百兩都還不起,還指望你還五千兩?” “我會還的!我可是定國侯府的嫡次子,姨娘決不會不管我的死活!” 刀疤男聞言面帶譏諷揚聲道,“要我們信你也行,老規矩,留下一根手指作保。” 左兆熙登時怒目橫視一口拒絕,“不行!我還要入仕的,手指殘了我的前途也就毀了!” “四哥,何必跟他廢話!” 被喚四哥的刀疤男寒聲冷笑,“說的也是,左兆熙,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手一揮,幾個人頓時將他們前後包圍,左兆熙還沒反應過來,後背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腳,他整個人撲騰摔在地上。 下意識抬手撐地,一個酒壺猛地砸向他的腦袋! 哐噹一聲,他頓時眼冒金星,連視線都模糊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耳際,只聞那些人譏諷的嗤笑和不堪入耳的羞辱。 “嘖嘖,瞧你這樣兒,還定國侯府嫡次子?” “定國侯如今在西境茹毛飲血,苦哈哈地守著邊境喝西北風,二公子您在這幹啥呢?” “當然是飲酒作樂,吃喝賭嫖啊!” "人家可是嫡子,得定國侯府祖上庇佑,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尊貴無比,合該每日尋歡作樂……" 左兆熙忍不住抬手捂住耳朵。 不是,不是這樣! 他們說的都不對…… 他也曾想要跟大哥一樣征戰沙場,光宗耀祖,成為一名威名赫赫的大將軍! 可是…… 為什麼他最後走向了截然相反的路? 這中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恍惚間,在稀疏的星光下,一把尖刀寒光熠熠寸寸逼近。 “啊!” 手指上一陣鑽心劇痛,他慘嚎一聲,在這寂夜裡顯得特別淒厲。 對方似乎猶嫌不夠,冰冷的黑靴用力踩在他血流如注的手掌上,蹭著地面碾了又碾。 “啊——” 十指連心,左兆熙何曾受過這種苦頭,疼得瞳孔猛縮,滿地打滾。 “明日還不了五千兩,我們就到書院去,向你們夫子好好請教一番,欠債還錢是不是天經地義!走!” 森寒的威脅傳入耳際,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始兩眼泛黑,陷進黑暗之前,彷彿看到了左傾顏的臉,她的身後,還立著一個白衣清冽的男子。 …… 再次醒來的時候,陳義在他榻前顫顫巍巍站著。 “公子,您終於醒了!” 後腦勺陣陣鈍痛襲來,他捂著腦袋坐起,手指上帶血的紗布刺痛了他的眼。 他目露惶恐嘶聲大喊,“我的手!陳義,我的手指斷了!” 他沒受傷的手一把揪起陳義的衣襟,瞠目欲裂急聲厲問,“那幫渾蛋呢!我要殺了他們...我要立刻殺了他們!!” 陳義按住他的手,帶著哭腔道,“公子!老侯爺知道了......老侯爺說讓你醒了立刻到祠堂去見他!” “祖父......祖父知道了?”左兆熙的心猛地一沉,“怎麼回事,誰向祖父告的密?是不是你!”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