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心看著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
兩人對視一眼,賈薔笑道:“看三叔說的,大冬天的這話也忒不吉利,況且太爺亦是咱們的長輩,誰又能長出那樣一顆狠心呢?我們不過是聽說瑞大叔病了,順路過來看看他。”
賈蓉卻說:“照理兒叔叔說的話,侄兒自沒有不依的,只是那邊嬸孃所差,也是如聖旨一般,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敢違拗呢?況且欠債還錢,那也是天經地義,左右不過幾十兩銀子的事,瑞大叔即便不如我們富裕,卻也是不差的,只求叔叔們心疼侄兒,莫要再讓我們冰天雪地裡來回的跑,便是活佛菩薩了。”
賈琮笑道:“你也不必抬出二嫂子來嚇我,這件事從頭到尾,也俱是油湯下餛飩,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若要真吵起來,璉二哥臉上也須過不去,咱們關上門自說自話,你們到底是個什麼章程?既上門來討債,那把借據拿來我看?”
賈蓉欺他年幼,果真把借據拿出來,擠兌道:“琮三叔可是發了菩薩心腸,要替瑞大叔還債麼?”
賈琮拿過借據一看,共是兩張,上面寫的賈瑞欠賈蓉賈薔紋銀各五十兩,上面有他的畫押,背面還有一行行的小字,是賈瑞以往還得錢,一兩二兩地,合在一起也有二十三兩多。賈琮端著借據,質問賈蓉和賈薔:“便為了這幾十兩銀子,你們便把人往死裡逼麼?況且你們也不是揭不開鍋那種,諾大的寧國府可缺銀子使了?”
賈薔面露愧色,低頭無言以對,賈蓉卻說:“這可是從哪裡說來著?且不說欠債還錢,本是天理,你單問問瑞大叔,他去調戲嬸孃的事也是人逼得?便是死路也是他自選的。何嘗有人強他?”
賈琮試探道:“蓉哥兒,說起來瑞大哥平時也是與你們常相與的,更有太爺爺的輩分臉面在,今日我又在這裡說情,你看瑞大哥現在這副模樣,已經是離死不遠了,你就當是行善積德,幫襯親戚,這錢就別要了吧。”
賈蓉臉上露出古怪的笑:“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什麼是行善,哪個又積了德的,不過俱是那一起子閒人胡吃飽了琢磨出來的,因仗著老大的輩兒,便定了章程,留給小人做個教條,卻是個雞毛的令箭。琮叔你年紀小,又才讀書進學,只聽人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又有因果報應那些便信以為真,實際上哪個不是糊弄人的買賣?今日我對人施恩,可又有誰對我施過恩?幫襯幫襯,就更可笑了,如今這日子,連親爹都指望不上,何況親戚?聽侄兒一句勸,各門另戶,這事還請琮叔莫要再管了。”
賈琮怒道:“不就是二十幾兩銀子麼?畢竟是骨肉親戚,又是常來常往的,如何就做到這般絕情?你既要錢,那也不難,我替他還了就是!”說完從空間裡拿出七個十兩重的小元寶,又撿了七兩碎銀,扔在桌上,“這可夠了!”
賈蓉和賈薔滿臉驚訝,兩人知道他在府中是不得寵,賈蓉沒想到他竟然真能拿出二十兩銀子來,而賈薔也驚訝他竟然真把銀子拿出來替賈瑞還債,一時間雙雙怔住。
賈琮把借據撕扯成粉碎,拉過賈蓉的手,把碎紙放到他的手心裡,又把銀子也放了進去:“去吧去吧,拿著銀子和字據就快走吧,我和瑞大哥還有話說。”
賈蓉和賈薔不知再該說些什麼,站起來默默走了。
賈琮回來轉向賈瑞:“這回你的心病可算去了?”
賈瑞這大半年來,向來有兩件事情懸心,一個是對鳳姐的朝思暮想,另一個就是這一百兩銀子,生怕賈蓉和賈薔兩個翻臉,把事情捅出來,捉他去見當家的爺們,到時候他可就得身敗名裂,即便代儒不打死他,自己也只有上吊一條路可走了,此時見賈琮替他還了錢,壓在心上的兩座大山去了一座,陡然間心裡一鬆,氣色竟大好了許多,拉著賈琮的手千恩萬謝:“沒想到兄弟竟然這般仁義,可要叫哥哥無地自容了!”接著便給賈琮講他這大半年來受的委屈,最多的便是對鳳姐的相思之苦,說一陣哭一陣,心中的積存了大半年的鬱結一朝發洩出來。
賈琮很不耐煩他這副為了個女人哭天抹淚,欲生欲死的模樣,只是一再勸告:“二嫂子可是有夫之婦,你以後可千萬莫在打她的注意,甚至看見他都要繞道走,否則的話再有下次,可是誰都救不得你,定要死了方罷。”
賈瑞連連點頭,見賈琮雖然年幼,說起話來有理有據,儼然一副大人模樣,今天又幫了自己的大忙,再不將他當小孩子看。
賈代儒不知道賈琮在房中做了什麼,只是看著孫兒的起色竟好了許多,賈瑞臥床半年,吃喝拉撒都在床上,今日竟然破天荒地坐起來要下地吃飯,不禁喜出望外,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