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反手壓制住她的手臂,跟著五指往桃惜懷裡一摸。
桃惜發狂似地扭身掙扎,秉燭也被她的力道牽引,只見她反俯為仰,整個人躺倒在地上,秉燭便索性便跨騎到了她身上,伸手從她衣袋裡拿出了那副老舊的黑框眼鏡。
那瞬間桃惜也重拾原子筆,抬手便戳往秉燭的太陽|穴。
「秉燭……!」顒衍叫了一聲。
就在同一時間,秉燭咬牙往前一壓,黑框眼鏡戴回桃惜臉上。
說也奇怪,眼鏡安到桃惜鼻樑上的瞬間,桃惜整個人竟像用盡電池的兔子一樣,軟棉棉地倒下,拿著原子筆的手也跟著垂了下來。
「竟然……成功了……」顒衍不由得吐了口長氣。
變故發生如此之快,從秉燭出招到收招,幾乎只在數秒之間。顒衍只覺放鬆之後四肢發軟,忙伸手扶住了身邊的牆。秉燭很快伸出雙臂,代替顒衍接住了桃惜的身軀。
但他很快又緊張起來,因為桃惜委頓在秉燭懷裡半晌,淺淺地呻吟一聲,竟是悠悠轉醒過來:「嗯……」
顒衍和秉燭都緊繃了一下,好在再次張開眼睛的桃惜,眼睛是普通的黑色,透過鏡片看過去,還看得到些許脆弱的水光。
顒衍幾乎是立時衝上前去,「……桃惜?」
桃惜張開乾澀的口。「老師……」
顒衍不禁鬆了口氣,他走過去,勾住桃惜的手心,「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你安心休息,老師會處理好所有問題。」
桃惜似乎意識模糊,掙扎著又開口:「老師,我……我錯了。」
這話讓顒衍怔了一下,還沒有開口回應,桃惜忽然轉過身來,仰頭望向仍舊大雨不斷的天空:「我真笨,老師,很多事情,很多事情,我竟到現在才知道……」
她語焉不詳地嘟嚷著,似乎終於用盡了氣力,在秉燭懷裡昏了過去。秉燭把她抱到牆角,讓她仰靠著牆,顒衍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她溼透了的執事服上。
「是說……這到底是什麼眼鏡啊?」秉燭看著重新戴上眼鏡的桃惜,怔怔地問。
「……她好像說過,是小時候在媽祖廟裡抓周抓到的。我也覺得很神奇。」
「但這樣子的話,小桃不就要一直戴著這副眼鏡嗎?拿下眼鏡就會變成剛才那樣的殺人魔?」秉燭眨著眼睛問。
顒衍始終凝著眉頭,聞言還來不及回答,術場忽然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秉燭低叫了一聲,往水窪裡坐倒,按住氣海的位置喘息不已。
「看來沒時間討論那些問題了……這裡還有個更麻煩的傢伙在。」
顒衍抬頭看去,原來忌離幾次衝不破秉燭的術場,竟然從地面上盤旋而起,像那天載顒衍去救竟陵一樣,以空行的姿態衝撞著顒衍和秉燭合力結下的牢籠。
秉燭咬牙強撐著。顒衍知道他的術場闕點本少,經驗也不夠豐富,所謂術場,等於就是修行者本身靈元的延伸,術場一但被人突破,修行者本身也會有極大的損傷。秉燭能撐到這時候已經是極限了。
顒衍護著跪地喘息的秉燭,巨龍此時也發現困住他的真正罪魁禍首,從半空霍地回過頭來,銳利的龍目緩緩遞向地面上弱小如豆丁的歸如土地神。
「這下子,情況不妙了……」
***
忌離發現,自己周身被鎖練捆綁著。
他迷惘地睜開眼睛,一時意識有點混亂,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大寺的寺牢。但即使在寺牢裡,因為他身分緣故,大寺也給予他特別的優遇,他在寺牢裡從未被規定的符鍊困縛過,至多隻是在關著他的門窗上,貼上禁止使用任何術數的符籙罷了。
忌離動了動四肢,那些鎖鍊困得很緊,緊得他幾乎無法呼吸。他隱約聽見耳邊有嘈雜的聲音,卻無法分辨那自何而來。
「忌離——!」他聽見有人叫他的聲音。
忌離抬起頸子,卻發現連脖子也被鎖鍊給綁住了,他想回應那個人的聲音,也根本無能為力。
「忌離!你聽見了嗎——?」
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忌離卻一時想不起那是誰的聲音。
秉燭夜話 173
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忌離卻一時想不起那是誰的聲音。
忌離……這個名字,是少爺給予他,在這世上唯一真正屬於他的名字。也是唯一會用這個名字呼喚他的人。
但是少爺已經不在了……那個給予他名字的人、豢養他的男人,已經不存在任何地方了。
他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