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不快的口氣一轉。“小心呀!味味,子彈不長眼,說不定他一個黑心拿你來擋。”
雷剛眼一眯迸出兇狠。“想死不怕沒鬼當,我樂於成全。”
“威脅我?”
“通常是自尋死路。”
一道道的佳餚陸續上桌,兩人的敵對狀態越演越熾,夾在中間的東方味兩面不討好,安靜地享受美食。
突然一道來自地獄的陰寒閃過,她敏感地抬起頭,隔著縷花的落地玻璃一瞟,頓時失了好胃口,幽幽的嘆息。
“怎麼,不合口味?”
“看到自己無力阻止的憾事,心情沉重。”多純淨的生命。
順著她慼慼的眼光,他不解的問:“很和樂的一家人,康普大法官和他的妻女。”
“你認識他們?”她猶豫該不該救。
“不太熟,點頭之交。”
還好。“他們是好人。”她看到他們身上的生命之光快消失。
好人向來不長命。
“看得出來。”雷剛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他們會出事?”
“活不過三個小時。”不經意說出的東方味忽而瞠目,她在洩露天機。
好險,不是對著當事人直言,可免一厄。
“你知道?”他認真的一問。
康普大法官是少數值得敬重的執法者,判案公正廉明從不收受賄賂,難得的正義化身,贏得不少市民信服的心,可能參加下次的市長選舉。
這樣碩果僅存的正義力量,若是真有個意外,龍門是不會袖手旁觀,任由道消魔長。
東方味感慨的涼笑。“生命之可貴在於無常,婆娑六道輸輪自有定論。”
“禪理太深奧,何不簡單化。”他不瞭解她。雷剛心中有團迷霧。
“笨蛋!味味是一流的靈媒,她說誰該死,這人絕逃不過死神的巨鐮。”伊夢得意揚揚地說著他的不知。
“靈媒?!”那是什麼行業?
“靈煤就是能知過去,曉未來,開天眼,視萬物,你真是孤陋寡聞。”沒見識。
東方味好笑地揮揮手。“伊夢,你把我神化了,我沒那麼厲害。”
知過去是與亡魂溝通,並非天生有神通。
曉未來的機率全靠運氣,時起時滅就在那靈光一現,僅能提供少許天機,不足道於外人知。
人有第三隻眼位於兩眉之間的額心,她在三歲那年天眼自行開啟,從此便能見肉眼所不得見的形體在人們身側穿梭。
年幼無知不畏鬼魅,成長之後習慣眼睛記憶體在的另類生命體,自然是不懼。
人有善惡,鬼亦然。
待之以誠,善鬼不欺,惡鬼不近,陰陽兩界相安無事。
“她該不會是抓鬼大師吧?”傑西打趣地開懷大笑,當是一則笑話。
“我不抓鬼。”
驅之、散之、誘之、開導之,將其淨化成凡胎,重新回地府等候投胎以贖前過。
“味味本領可高著,上回我見她和已逝的五○年代影星林黛聊天呢!”差點嚇破她的膽。
傑西滿臉不信,林黛是誰呀!
“你有陰陽眼?”雷剛輕問,左手夾起醬鴨片送入東方味口中。
她睨了睨。“靈媒是家族基業,可觀陰陽。”意思是見“鬼”。
“你如何清楚康普大法官一家人命不長?”這太詭異了。
“我瞧見陰間二使正站在他們身後,除了那位恬雅的夫人,法官父女肩上的生命之火剩下不到三個小時。”
“你……看得見?”這未免神奇。
“嗯!”他似乎不怕。東方味莫名的心安。
“有無解救之法?”
她為難地攪拌羅宋湯。“可救不可救。”
“什麼意思?”
“凡法必有破解,可以救卻不能去逆轉天意,命數該終。”天地萬物各司其職,才不致亂了天網。
雷剛不知其後果,故意套著話。“我很好奇,人力能破天法嗎?”
“聽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吧!人間、陰間一樣管用。”全是錢奴才。
“你說燒一堆冥紙?”不會吧!這麼容易。
東方味沒有防備他,因而鑄下一罪。“有一種是鬼神專用的冥紙,只要連續不間斷地焚燒,等過了生死簿上的時辰就能避上一死,要等上一甲子六十年才會……”
聽完她的細訴,雷剛二話不說的起身,她才略有所悟地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