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心虛萬分的低頭,慌慌張張就要將手中的東西收起來。
“相逢就是有緣,我方才聽說……兄弟家有變故是吧?”
公子使了一個眼色,讓家僕掏出荷包。
“十兩文銀,希望能對兄弟有點幫助。”
“唉呀,這、這萬萬不可,咱們非親非故的,怎可無端接受公子的施捨?”言麗生推拒著,卻不怎麼出力。
“欸,此言差矣,四海之內皆兄弟,八百年前說不定還算同一家呢,我這人天生樂善好施,見不得有人受苦的。”
言麗生像是感動萬分,笑著接下對方執意要贈她的銀兩,可那笑容裡卻有些譏諷。
這公子剛才分明厭惡萬分的踢了路邊老乞丐一腳,還說自己樂善好施咧。
想拐她手中的試題倒還說得義正辭嚴的,她不感動一番也實在對不起人家囉?
這能怪她做這些買賣從來不覺得愧疚嗎?
她舉起衣袖,及時遮住自己剋制不住笑意的面容,壓低了聲音故作嘶啞,低垂的眼眸彷彿隱含閃爍淚光。
“您……實在是個好人哪。”
像是下了決心,言麗生拉過那公子,將自己手上的紙卷塞進他手裡。
“就當是我感激您贈銀,我也不想虧欠您,總之,我拜託您、懇求您收下它,希望對您有所助益。而且,為了您自己好,千萬別讓其它考生見著了。”
她千叮嚀萬囑咐,交代別將這樁“買賣”給洩了底。
沒錯,這就是她的獨門生意,敢在光天化日下,當著天子跟前,在科舉試場附近招搖撞騙的,怕也只有言麗生一人了。
她大字是不認得幾個,不過照著書本塗塗畫畫卻極為傳神,今兒個就賣了好幾份,至今沒人拆穿──怕也只有等到考期結束,才會有人大呼上當吧。
而那時她早和爹及妹妹離開京城到別處了,她還怕人找上門算帳呀?
他們父女三人,因為在故鄉受人嫌棄,待不下,早從多年前便習慣了流浪四處的生活。
這些日子,她做生意,靠的不是小心翼翼,穩紮穩打,她靠的卻是大膽冒險,試探人心,一賭運氣。
而且,她運氣向來好得很,從沒吃過癟,讓她是愈來愈無忌憚。
“那,我還有急事,得先行一步,就此告辭。”
拿了銀子,她匆忙藉口脫身。她還沒笨到留在原地等人抓包。
巧得很,她才踏出不到十步,便聽見後頭急速的馬蹄聲紛沓而至。
“我聽說,有人在考場附近販賣試題。這位公子可有瞧見?”
一道厚實男聲,扯開嗓門,只是詢問個幾句,可那聲如洪鐘,早嚇得所有人當他是在逼供。
“販賣試題?沒的事。”富家公子打死也不能承認自己購買試題。
眼前這魁梧大將軍,一身赤紅戰甲,身後揹著八丈蛇矛,活像準備抓人來血祭一番。想當然,沒人敢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
“真的?”滿面虯髯的威武將軍眯著眼睛,眸中露出懷疑。
“真的。”顫巍巍地退了數步,富家公子悄悄的想將手中試卷挪到身後。
“那你手上是啥?”將軍眼尖,立刻注意到富家公子手中抓得死緊的東西。
“這、這是──”讓將軍這麼一嚇,還真讓人慌了手腳。“這是試前拿出來溫習的功課。”
“可怎麼看起來,跟我方才看到另一個人手上拿的卷子一模一樣?”
察覺富家公子那一瞬間的遲疑,大將軍當機立斷,手一揮,示意部下向前,一把搶下那公子手中試卷,將他主僕三人押了起來。
“知情不報,視為同罪。膽敢褻瀆科舉公正,不把你送官究罪怎麼成?像你這樣子沒真才實學的傢伙,妄想投機取巧?看我教你一輩子不得參加科舉競試!”
就算不拉尖了耳朵,那將軍大嗓門的暴躁嘶吼也早傳入言麗生耳中。
她心頭一緊,沒料到出生至今四處行騙還沒出過問題,居然在此時撞見負責維護試場規矩的大將軍一行人?
她不快點溜,等會讓人揪出來怎麼辦?
言麗生三步並作兩步走,只恨沒多長兩隻腳。
“這東西,哼,沒收了!再來就是你──”
大將軍義正辭嚴的搶過那試卷,兇狠瞪著富家公子,像是在估量著如今罪證確鑿,他該拿這傢伙怎麼煎煮炒炸。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哪!我招了!”
富家公子禁不起嚇唬,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