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
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
同天地之規量兮,齊日月之暉光。
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君壽於東皇。
御龍旗以遨遊兮,回鸞駕而周章。
恩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願斯臺之永固兮,樂終古而未央。
寫賦的曹植已不能用才高八斗形容,簡直是驚才絕豔,連連讀了數遍,竟有一種愛不釋手的感覺,雖然文中隱約含有勸進之意,但文辭華美,全無斧鑿之感,通篇看完,心中對曹植的才華心悅臣服,提筆在文後寫上極妙兩字,仍覺得意猶未盡,又用硃砂筆點出文中極妙之處,這才戀戀不捨的將竹簡放到一旁。
坐了片刻,這才拈起第二篇賦,賦文極短,但其中隱藏的私心卻呼之欲出,這般的攻於心計,曹植萬不是曹丕的對手——
臨臺行高。高以軒。
下有水。清且寒。
中有黃鵠往且翻。
行為臣。當盡忠。
願令皇帝陛下三千歲。
宜居此宮。鵠欲南遊。雌不能隨。
我欲躬銜汝。口噤不能開。
我欲負之。毛衣摧頹。
五里一顧。六里徘徊。
真真的厲害,細細想來,曹丕應是準備了兩篇賦,一篇是勸進曹操,另一篇是歌頌漢帝,若今日所有的大臣都到了銅雀臺,曹丕的賦想是另外一篇。
側首盯著竹簡看了片刻,緩緩轉身看著站在一旁的女兵,“今日有哪幾位大臣未至?”
“在下不知,”女兵搖了搖頭,“只是適才上臺時,聽丞相問程昱大人為何荀大人未至。”
原來連荀彧都未到銅雀臺,他可是曹操的心腹,想必他的缺席會令曹操對皇位更加的謹慎,曹丕寫出這樣的賦,顯然是在同親漢派的大臣示好,以荀彧的聰慧,如何不心領神會?想必在曹操諸子之中,將會堅定的站在曹丕身後。
正沉思間,女兵輕聲道:“魯姑娘,丞相還在臺下等候。”
伸手提筆,卻覺得手中的筆沉重得無法落下,側首想了想,輕聲嘆息,又將筆放下,心中猜度曹操讓自己品評這兩篇賦的用意,他顯然不是想讓自己品評賦文的優劣,可是曹衝去後,自己和曹操之間的聯絡早已消失,目前維繫自己和他之間的紐帶,仍然是曹衝,待他的影子在曹操心中越來越淡,那麼自己就如同臺下的眾臣一般,於他而言,只有利用的價值而已,在這樣的情勢下,無論自己支援曹植,還是支援曹丕,都非明智之舉。
想通症節,伸手提筆,在曹丕的賦文之下寫了四個大字,俗不可耐,將竹簡卷好,交給女兵,看她飛跑著下臺,又起身走到窗前向下張望,此時校武已經結束,武將們按照等級排列於臺下,衣甲鮮明、旌旗招展、氣勢非凡。
此時曹操已經走到臺側,與程昱相對而立,面容沉毅,迎風招展的旗幟下,他的面孔時明時暗,顯得難言的陰沉,過了片刻,一個高大的男子捧著那兩冊竹簡快步跑到距曹操三步遠的位置跪下,雙手將竹簡舉在空中,曹操伸手抓起竹簡,展開快速閱過,他仰首看了看天,隨後將竹簡捲起,一邊走回高臺,一邊將竹簡放進袖中。
轉瞬之間,曹操已經走上高臺,再看不到他的神情,步兒緩緩退回屋內,取出新一卷周不疑所寫的曹衝起居注,細細檢視起來。
“魯姑娘,”女兵笑容可掬的捧著兩碟熱氣騰騰的點心站在門外,“這兩碟點心是丞相送與姑娘享用的。”
待女兵退到屋外,步兒伸手拈起一枚點心,輕輕用力掰開點心,卻見點心內空空如也,連續掰了數枚,兩碟點心都沒有餡,知道曹操已經猜出自己的用意,不由莞爾,心中卻覺得悲哀。
跟隨在曹操身後,司馬懿小心翼翼的檢視曹操的神情,卻覺得淡漠的笑容之後一片蒼白,他全然沒有任何神情,猜不到他的心事,只覺得異樣的可怕。
待他在高臺之上坐定,伸手從袖中取出竹簡,“仲達,你且看看這兩篇賦。”
第一篇賦只看了兩行便知道出自曹植之手,如此的哀飾華麗,冷冷一笑,此子雖然才華過人,但來日難成大器,心中已然不耐,但在曹操的注視下,仍然認認真真的通篇看完,目光觸到最後兩個字,微有所覺,心中不由一動。
恭恭敬敬的將竹簡卷好,將回案几之上,這才取第二篇賦,由頭至尾細細看過,心中暗暗叫好,曹丕懂得審時度勢,自己果然沒有選錯。
看完硃砂的批註,司馬懿沉默的將竹簡放回案几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