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的魚兒成群而出,時不時的探頭點水,好不自在快活。
“姑姑與義父一定有旁人不知的約定,義父不說,芙香便不問。但不管是何事,芙香都願意當好義父的魚餌。”看著湖中嬉戲歡遊的錦魚芙香喃喃而語,不驚慌,也不詫異。
蘇伯年嘴角微微上揚,抓起桌上擺放的魚食拋空一灑,本是散亂的錦魚忽然成群結隊的朝亭子邊游來,爭先恐後的分食著這突如其來的食餌。
這幾日,他總是對花扶柳那斬釘截鐵的話語將信將疑,可今日同芙香一見,寥寥數語,蘇伯年卻敢肯定芙香一定會是一手天降奇兵般的好棋!
………※※……※※……※※………
出了“悠然不問”,車伕福旺正躺在車板上小憩。
素錦苑的下人不多,車伕福旺,負責園內灑掃的青梅和紅蕊,還有負責膳食的冬荷和莫大娘,再有就是打雜跑腿的林叔和小全兒,一雙手都數的過來。如今花扶柳和春痕又走了,素錦苑就顯得更加清冷寂靜了。
“福旺。”言歌跑到了芙香前頭拍醒了正在打鼾的福旺。
“誒,姑娘好了啊。”
園子裡的下人年紀大的都是看著芙香長大的,年紀小的則都是花扶柳在芙香住進園子以後重新從牙婆子手裡買回來簽了賣身契的。所以花扶柳不在了,人人都認芙香為主子。
“恩。”芙香點點頭,在言歌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福旺,去南詠街。”
“好嘞,姑娘且坐穩。”福旺應聲落鞭,烈馬仰頭長鳴,撒開了蹄子拉著車就往前跑去。
“姑娘不直接回家麼?”車內,言歌一邊整理芙香坐皺的裙襬一邊好奇問道。
“我還要去找一個人。”芙香將頭靠在車後背上閉目養神。
姑姑走了,可她要做的事才剛剛開始。一切看似還沒有頭緒,所有的事情都要慢慢來,要細細的考慮,仔細的打點。好在方才已經得到了蘇伯年的首肯,無論她做些什麼,只要知會一聲即可,他並不會多加干涉和阻攔。
哦對,如今,那個人睿智精明的老者,是她的義父了!
還未接近南詠街就已經能聽見小販們高亮雜亂的叫賣聲了。芙香掀起車簾看了看,然後出聲說道,“福旺,到前邊找個地方停了吧。”
“好的,姑娘稍等。”福旺快語回道,隨即就眼尖的瞅準了一塊空地牽了韁繩將烈馬穩住,轉身敲了敲車門道,“姑娘,行了。”
芙香下了車,吩咐了福旺在此候著,然後便帶著言歌步入了人來人往的南詠街。
晁新南詠,聚富之首。這條街,寬而深,兩側店鋪整齊劃一,時不時的有閒散小販來回其中,捏泥人兒,吹糖花,唱小曲兒,賣方帕……包羅永珍應有盡有。難怪有言道:晁新富,看南詠。
芙香不是第一次來南詠街,卻是第一次走的如此坦蕩自如,不顧旁人眼波餘光。
“姑娘這是要去哪裡?”言歌左右張望,眼前熱鬧景緻確實令人眼花繚亂。
“這不就到了。”芙香駐足抬頭,一幢三層高的青磚白瓦四角樓赫然躍入眼簾。
“三味莊?”言歌看了看樓上方的牌匾,吶吶自語。
“走吧。”
兩人跨過門檻輕步而入,樓內大堂寬敞明亮,卻也安靜空蕩,除了在櫃檯算賬的小童外連一個客人也沒有。
“啪、啪、啪……”木珠算盤被那小童熟練的操控在手中,算珠相碰,清脆響亮,更顯大堂的清冷空曠。
芙香和言歌走到櫃檯前,還未曾開口說一句話,只見那小童頭也不抬卻朗朗出聲道:“賭錢左門,聽戲右門。膳時未到,酉時開堂。若要撲賣,留下姓名物件,擇日通知。”
“我找你們當家的。”面對小童那語不對人言的怠慢芙香也不惱,只雲淡風輕的接了小童的話,可說的卻是另一番言辭。
“啪!”小童將手中的算盤珠子一打,手上的活兒即可而停。隨後他緩緩抬起頭,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烏黑大眼,少年老成的問道,“這位姐姐找我們當家的何事?可有提前相約?”
“隔壁店鋪的租約,彷彿已經掛了近半年了。”芙香笑了笑,又伸手指了指小童面前的算盤道,“這裡撥錯了,三下五除二,你漏了一顆。”
三味莊隔壁有一間不大不小的店鋪,半年前就掛出一紙租約。可也不知是無人問津還是怎的,半年過去了,這家店鋪還是大門緊閉,租約高懸,在這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南詠街上顯得格外突兀古怪。
此刻的小童已漲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