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一時勝利就自大起來,否則只怕失敗不遠。”我口氣平淡,與其說是說給廖立聽,不如說是說給我自己聽,“其實,今年進行這場大戰,時間還是稍早了點,而且我開始想要控制戰爭的規模,眼下竟漸有控制不住的趨勢。我們所得的三郡之地,朔方五原皆是苦寒之地,一時有不了什麼收益,還好河東郡可以彌補一下,不然丞相回來問朕,問我這幾年掙的錢都哪裡去了?朕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廖立笑了:“丞相知道陛下取了河東,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怪罪陛下。旁的不說,僅一解池,便支付此次出兵之費而有餘了。”他忽的閉上眼睛,張開雙臂,低聲吟道:“和之美者、大夏之鹽!和之美者、大夏之鹽!”
我疑惑道:“大人在說什麼?”
廖立道:“陛下,這是當年泰穆公見到解池時喊出的話。這解池,乃是霸業之根本,是取之不盡的寶藏。此池東西七十里,南北十七里,紫光閃輝,清澄淳靜,盈盈一掬,潭而不流。水出石鹽,自然形成,朝夕採取,終無減損。得到解池者,便可以得天下。”
我放聲大笑:“廖大人,朕就借你吉言了。不過,這解池,朕也的確常常想起,想起這池邊的兩個人。一個是能識千里馬的伯樂,朕若有他那樣一雙眼,識盡天下才俊,何愁季漢不興;另一個,便是故漢壽亭侯,我的二叔,這,是他的故鄉啊,朕終於把解良取回來了,可惜他卻不在了。”說著,我不由黯然。
廖立道:“關公若知季漢今日之強盛,必會感嘆而欣慰的。”
我平靜下來,問廖立:“對了,田豫的家人如何了?”
“陛下放心,臣派出最精幹的人馬前去搬取,此時他們已過上黨,進入季漢轄區了,我們到安邑之時,想來他們也會到達。”
“嗯,朕這就放心了。不過,取了河東,另有一重危機,我們需小心些。”
“陛下是說……”
“沒錯,儘管朕不願面對,但卻是無法避開,河內司馬氏!我們終於要站到他們面前了。”
我站起身,讓太監開啟車窗的幕布,一陣南風吹過來,鹹鹹的、暖暖的。漸漸的,我的心情又好起來,低聲吟道:“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南風的溫暖啊,可以讓我的百姓不煩惱,南風按時到來啊,可以給我的百姓以財富。)這是傳說中的大舜所吟唱的歌子,這是關於鹽池的最古老的歌詩,在謝池之畔,吟唱這位古賢的曲子,感到內心深處生起的喜悅與欣慰。看那溫暖的南風,吹動解池近乎黏稠的池水,池水蒸騰,讓鹽不停的結晶,朝取夕生,取之不盡。這是天賜的聖地!
五月十日,我來到安邑,到安邑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三叔的陪伴下,見到了田豫。
雖是夏夜,但有涼風習習,吹散白天的暑氣。安邑府衙小小的後園裡,排開幾線桌案,三叔張飛親自引著田豫、牽招、牽弘、杜摯四人前來。而田豫另一個副手解雋由於按田豫的命令死守風陵渡,在惱羞成怒的關興龐會猛攻之下,被亂箭射傷,現在還在戰俘營中休養。
這四個人中,田豫面色黯然,似是受了打擊,什麼也不說,牽招和牽弘都有些氣鼓鼓的,顯然對失敗並不服氣,杜摯卻是一臉高傲的樣子,一個書生而已,有什麼可高傲的。
我親自在席前拱手:“田叔叔兩位牽將軍,杜先生。朕來遲,幾位受苦了。朕特備下家宴,算是謝罪,今日只言故情,不議國事,幾位不必介懷,請。”
幾人還沒有說話,杜摯在一旁忽發銳聲:“西賊劉阿斗,你無端發兵,侵我河東,害我子民,還敢大言不慚站在這裡說三道四,哪個和你有故情?你又配與誰議國事?快將我殺了,免得被你口中之氣汙了我的耳朵!”
第六十四章 杜摯和毋丘儉
轟的一聲,三叔一掌擊在他面前的案上,那硬木的桌案頓時四分五裂,翻倒於地。
田豫和牽氏父子皆是武將出身,自然明白這一掌的力道,雖強自鎮定,目光中卻皆露駭然,杜摯是個書生,不明其間高妙,冷笑道:“威武能屈得大丈夫麼?”
“呵,”我看看杜摯,不由笑了,用眼神制止了要發怒的三叔,說道,“這麼說,杜先生是曹丕的忠臣了?田叔叔,牽將軍,入坐入坐,不要被我們打擾了,放心,劉禪還不是曹丕那等不能容人說話的君主。聽說,曹丕想招他入朝,他卻能留下來幫田叔叔守城,姑且不論其餘,這種勇擔重任的氣度還是劉禪所敬佩的。僅憑此一點,劉禪也不想傷害他。杜先生,今天晚上,我說是家宴,不提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