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半,躺在車上,隨部隊而行。郭獻知道我是長安的貴人,想要隨我從軍,我想了想,道:“你留下來照顧你的老母和妹妹吧。每個人都要活下去,而當兵不是你唯一地出路。”
從車上,我回頭望著這個安寧的村落,想起父親小時候,他是不是也曾安寧的住在一個小小的村落裡,每天太陽昇起,落下,巨桑的影子隨著陽光慢慢的移動。天下平靜,沒有徵戰,沒有殺戳,只擔心今天的草蓆能不能順利賣出。
是什麼讓他拿起了刀劍?是什麼把天下投入了戰火?
一萬個人,有一萬種人生。或許我此生永遠無法成為一個平常的百姓,每日裡享受昨夜那樣的熱炕、薑湯和柔柔地關心,但我,卻怎麼忘得了那一刻的心動。
不知名的郭氏女子在我生命裡遠去了,或許數十年後,她嫁了普通的家農人,帶著一大群孩子,在陽光下喂著嘰嘰咯咯鳴叫的小雞,臉上帶著幸福地笑意。她永遠也不會想到,當今的一子,曾經在那一夜為她而心動神搖,曾經為了擁有一種簡單而純粹的幸福而把目光久久的停留在她的身上。
把我接到臨晉之後,吳班等人立即發兵,搜拿河匪,我對他們說:“儘量活拿。”
我想,再這樣下去,我軟弱的名字只怕要重新響起來,可是,人頭不是韭菜,割掉了黨政軍能長出來,就逄落這樣一個軟弱的名頭,我的“活人”大計也不能不實行的。
還好,很久之後,我的名字不是軟弱,而是“仁王”。
蒲津渡口,河風浩蕩,我站在黃河邊上,向東望去,霧氣迷濛,濁浪滔天,隔河影影綽綽可見古渡,樹影,那裡已是幷州地界,那裡有魏國的大軍,還有匈奴人。向北不遠,便是解良,二步的家鄉……
黑塞道:“少主,河邊風大。您加件衣服……”
我笑著接過披風,對身邊的馮習道:“久在長江之內弄水,到這裡可還習慣?有沒有信心在黃河擋住曹軍?”
馮習答道:“比起長江,這黃河就像條小溝,在黃河弄浪幾十年的何九曲都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對面那些連何九曲的都對付不了的人呢。你放心,有我在,敵軍過不了河。”
我看看馮習,笑笑:“將軍不要大意噢,敵軍雖然不善水戰。但也正好你所說,黃河不比長江,水少得多,也窄得多,數十條船一連。便成浮橋,而且到了冬日,河上結冰,根本就不用橋,你的敵人不一定要與你打水戰地。何九曲我交給你了。我查過了,他本是稍公出身,因難以渡日,才走上這條路,也沒有什麼大惡,可以使用。他在黃河多年,哪裡有渡口,何處有旋渦,何進如何行船,他都瞭如指掌。遇事不要獨斷專行。多聽聽下屬地意見,會有好處的。”
馮習斂了笑容。應道:“是!”
我對吳班王平道:“將軍勇猛,殺伐決斷,本是長處,但我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們,那就是一個仁字。你們身在右馮翊。但不要只把目光放在這裡。前要看到幷州、司州,後要想到長安,南要與渭南相呼應,北要兼顧上郡、朔方等地。亂世之平人,或為兵,或為匪,馮翊之北,上郡、朔方、雲中諸地多有盜賊異族,比皆可為我軍之兵源民源,當以軟硬兩手應之,威之以武,待之以慈,誘之以利,未之以仁,則必民心歸附,人心向善。三輔地勢,如一頭雄鷹,右翼為漢中,左翼為幷州,幷州不取,我軍難安,馮翊時時在敵虎視之睛,萬不可輕乎。”
“不過,眼下還沒有敵軍出動的訊息,所以要抓緊時間發展民政,恢復生產,眼下又到春季,春耕不能誤了。父皇向以春耕為第一要務,此事抓好,可按軍功升適。蜀科中規定了糧食種植,每畝地下種多少,施肥多少,皆有定製,朝中集三百老家經驗所著的家律也將正式頒佈,到時種田不好,要受罰地。”
三人聽著,皆連連應喏。吳班道:“當日在蜀中,我總覺得丞相的法典太細太苛,難以承受,習慣了才知道,這些法典,每一項皆有其功用,以播種為例,蜀科中規定‘稻、麻畝用二斗大半鬥,禾麥畝一斗’,實在是將最先進的種植方法傳授給百姓,依此種植,糧食果然增收。不過蜀地與雍州不同,適用於益州者,不見得通行於雍州,我總覺得,山地與平地不同,北方與南方不同,雨多與雨少不同,褐土與紅土不同,若完全按照一個模式,似也不妥。”
“不錯,吳將軍此言極是,我會告之丞相,再進行細化。以後此類建議,莫不要等我問起再說。丞相雖然天縱奇才,然正如《卜居》中所言:‘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不足,智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就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