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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越拔越高,便如當日竹林七賢之一的阮籍,感嘆世間道路難行,于山林長嘯不息;而至終於悟道,聲遠聞於天,回於地,直入人心深處,恍然若經歷數世春秋。

終至,若影懸手於弦,止息不動,繼而緩緩收回。

眾人猶自覺得曲音悠然迴響,以為樂曲尚未止歇。至回神時,唯餘一盞古琴置於案上,旁邊鶴鳥升山爐頂仍是嫋嫋白煙盤升,而散發紅衣的燼陽公子已然離去。

(注:現在大家可以聽到的《廣陵散》並非古曲,而是建國後我國古琴家管平湖整理《神奇秘譜》所載曲調進行打譜的。然而《神奇秘譜》所記載的曲調,卻是自隋朝流傳下來,已經不是絕響於晉朝嵇康的那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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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厲雲不由嘆息:“如此人物,竟然身陷青樓。可知這天下間,本就是世事無常。”諸隨從及廖毅也都心有慼慼,默然不語。

那邊的錢胖子見司徒健陷入思索,忙道:“可要我去將這小倌贖來?”

司徒健冷冷一眼掃過,錢胖子頓覺似被冰凌穿透,趕緊噤聲垂首不言。司徒健起身抬步,不再理會餘人,自己走向樓梯,行了下去。其餘眾人見狀,趕緊結了賬,也跟著離開。

一名富家公子悵然良久,突然舉酒嘆道:“晚香繚繞人頭湧,紅衣素手撫七絃。欲得美人一回眸,曲終音殘人不再。”他剛吟誦完,左近幾名文人都紛紛叫好喝彩,於是又起一番勸酒,氣氛才慢慢回覆。只是人人心頭都念著那個“紅衣素手”了。

廖毅聽了,做了一個欲嘔的表情,低聲道:“這等三流爛詩,韻律都不齊全,還敢拿出來見人。”轉頭對冷厲雲怨道,“我家公子將行詩文法、十六絃箏技法告訴你們,是為了尋找若影哥的。你們怎麼流傳了出去,弄得留連青樓的豎子匹夫,人人都能來上一兩手,如此還怎麼找啊。”

冷厲雲搖頭感慨,當日將這些傳入江湖,只希望能借助眾人耳目注意到司徒若影的行蹤。怎知時人學到後,卻形成了一股風潮,飲酒作樂都要行詩配樂。

而司徒氏一族眼見難以找到,便到處宣揚司徒若影當日慘遭……之事。如此一來,就算那人仍然活著,也不會有臉面出來見世,就更不會以那些催命的曲子威脅九陽教了。端的是個陰險毒辣的計謀。

看到此處,實在不必再做逗留。冷厲雲舉酒一飲而盡,道:“我們結賬,準備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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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樓群建築又漸漸熱鬧,剛才神妙的一刻似乎只是海市蜃樓,太過虛幻,所以太容易被人當作夢境一般的仰慕。

顏承舊沿著鵝卵石子小路一路前行。兩旁種植草木,高處有樓舍,低處有亭閣,此時各個分樓裡也都燈火通明,鶯聲燕語不斷。而越往後去,則越是安靜,將凡世喧囂都拋在了身後。

穿過一道青磚簡牆,便看見牆的那邊,一棟兩層閣樓上燃著黯淡的燭火,映在窗格子間的窗紙上,閃閃跳跳。顏承舊加快了腳步,繞過幾叢芭蕉,推門走入閣樓。

才一推門,便聽見不穩的氣息自二層傳來。心中一緊,反手一袖拂上房門,飛身搶上二樓。

二樓其實是一間頗大的臥室,此時靠窗的書桌上燃著豆點油燈。燈光搖晃欲滅,那邊卻是一人也無。在房間的另一頭,一抹殷紅的身影垂軟地俯在淺褐的床褥上。

感覺到有人將他輕輕扶起,梅若影眼睛開了一線。好不容易調好焦距,對上了來人的視線時,顏承舊已經將他置入錦被中了。

“來時吃過東西了嗎?”顏承舊一邊為他撫順額髮,一邊輕聲問道。

若影點了點頭,便又合上眼睛。

“還要吃些什麼嗎?”

若影搖搖頭,道:“只是有些冷著了。”

顏承舊坐在床邊,看著他有些發白的容顏,突然道:“若是那時……”

梅若影睜開眼睛,止了他的話,笑道:“沒用的,就算那時不去忙血網黑蠍的事,照樣養不回來。倒是你們,這些年幫我極多。”

“可是……”

“你不是號稱將來的天下第一花花公子的嗎?怎麼變成婆婆媽媽的鄰家大嬸了?別給你師父們丟人了。”戲謔地說了一番話,梅若影略感疲憊,便又闔上眼休息。

顏承舊見狀,不再爭論,伸手撫上他的頸側。觸手之下,是一種詭異的冰涼,似乎那人的面板下流動的不是鮮活的血液,而是透明的冷泉。

這個人,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