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覺地樹起了狐狸尾巴,若無其事地問:“平時也不見你好這口,現在想打什麼賭?”
“我也有個小機關可以捉老鼠,咱們比比今夜誰抓得多,如果我贏了,你要聽我一件事;我贏了,你要聽我一件事。”到時候若是自己贏了,可以叫他不要像跟屁蟲一樣時時在身後打轉。
林海如低著頭眼睛一轉,也不怕他,毫不在意地道:“好啊。”
梅若影沒想到他如此好相與,過了會兒才歡欣著跑走去尋他的工具。
只盞茶功夫,屋子廳堂廚房地下角落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捕鼠碗,梅若影的機關也弄得差不多了,原來是在高臺處像跳水跳板一般放置一根木條伸出檯面,正對著木條的下方就放著一桶半滿的水。
這樣的裝置也弄了好幾處。
林海如仔細一看,木條前端還放著花生,若是老鼠走上了木條,就會踩上了蹺蹺板一般直接掉落進下面的水桶。
老鼠會游泳嗎?
似乎不太拿手的樣子。
所以,這個樣的機關貌似也很有效果的樣子。
“就這樣?”他問。
“嗯。我們等著瞧吧。”
林海如暗自搖頭,梅若影這捕鼠方法是有效,只可惜……他伸手攬住梅若影,道:“擺好了就趕快上床,看你都涼成這樣了。”說罷,不由分說將他拉了回去。回袖一拂,滅了油燈。
對於那個捕鼠的東西,梅若影是很有信心的。生長於另一世界七十年代末的他,幼年時幾乎家家戶戶都鬧老鼠,家家戶戶都總結出一套對付老鼠的方法。想當年,他家用這個土方法淹老鼠的最高紀錄是一天晚上十三隻。
然而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時聽到大碗從小碗上落下的丁丁當當聲和老鼠吱吱喳喳的叫聲,卻沒聽到哪處水桶發出落水的聲音。
“奇怪,不該會這樣的。”他翻來覆去良久,終於要起來看看狀況。
哪知自己才一動,身旁的黑暗中就伸來一隻沉重的手臂將他摟了回來。林海如睡在床鋪靠外,身子一座大山一般地橫著,手臂鐵打一般的堅固,任他怎麼努力也起不來半分。
“我去看看究竟。”梅若影道。
“忘了我們的約定?只要我還睡在這張床上,半夜有什麼事都是由我代勞。”想了想,林海如低低地笑出聲來,接著道,“當然,三急除外。”
梅若影啞口無言,因為還真有這麼個約定。那次他跑到劉辰庚和南楚混戰的地方,把兩個爹爹和兩個男人嚇了半死。兩位老父還算好說話,畢竟是自家親人,隨口罵兩句就過,何況還有以前離散的事情梗在心裡面,也就更下不了手真去懲罰。顏承舊就更不必提,只是搖頭嘆氣說命苦怎麼跟了個你這樣的也只好認命了。
但是林海如就不同,陰險地方里混大的,相貌長得人模狗樣的,對你好時是真的好得要把世界上的一切都獻到你面前。可是一旦生氣了,那就完蛋大吉,說什麼也是要抽筋扒皮。
他雖然還沒被抽筋扒皮——其實他也不怕這招,以前痛捱得多了,現在皮厚了神經大條了,這一招還真不太管用。
但是呢,還是有弱點的,禁足這一條就是林海如想到的。
啊,自由的流失,就是從那時開始。
“可是不該這麼久還沒動靜。”
“好了好了,明天再想。今晚不睡好,明天又要渾身不舒服。”
梅若影聽他說得雖簡短,但含著關切的心意,想想也有道理,於是就要乖乖地閤眼睡上。哪知這時候咣噹一聲,外間又是一個碗落了下來。好幾只碗扣著老鼠,老鼠在裡面鑽也不行,打洞也不行,吱吱亂叫,攪得他心裡越發不是滋味。
看來這次是真慘敗,想和自由拉近一步距離,怎麼就這麼難呢。
外間又傳來老鼠爬高臺的聲音,林海如慢慢翻了個身,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一枚花生就射了過去。老鼠嚇了一跳,吱地掉頭就跑。
黑暗裡傳來梅若影若有似無的極其輕微的嘆氣,林海如笑了。
梅若影這幾年要清毒。那毒以前之所以無法可救治,是因為毒素消散的速度太過緩慢,無論用什麼方法解除,根本不能在毒發致死之前清除完全。
但是梅若影卻活了很久,雖然沒能完全排除毒素的侵害,也就是說,只要能拖延得足夠久的時間,就能夠慢慢地消除,雖然不知道究竟要用上十幾年還是幾十年,但是理論上說,總有完全治癒的一日。
於是在他爹聶憫司徒和他大伯父聶憐的絞盡腦汁之下,終於想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