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覺得,他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也就不再說話,任由他矗立在十八盤的頂端。
向他背後看去,陡峭的天梯立時清楚地展示在眼前。
很高,很陡。像一個晃神,就會被這深邃的高度吸納了過去一般。
然後就會如折翼的鳥兒一樣,毫無憑依地墜下天空。
遠近山崖遍綠,還能看見鮮黃的迎春,粉紫的荊棘科植物。
暖春也已經到末尾了。
我在青陽宮的日子,也好隨著這個春天一同結束。
突然視線裡一陣動,遠遠望去,原來是近山腰處,一片黃衣人掩殺過來。青陽宮的武師一般都是身著暗青,那片黃衣人自然就是九陽山來的司徒家的人馬吧。
看那聲勢十分浩大,青陽宮眾竟也不敵。
我素知他們的能耐,終於掩飾不了心中的驚怪,問道:“怎可能會抵擋不住!”
林海如隔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並不抬頭,忍了忍聲氣,才慢慢地低聲說道:“司徒家的人妖術厲害,我們一時著了道。”說完,他似乎察覺了什麼,又立時補充道,“那毒不算什麼,會有辦法的。”
我只聽他前半段話,卻有點兒樂了。
妖術?
還有妖術?
還有什麼妖術?
莫非他們是志怪故事看多了,什麼都與妖魔鬼怪掛起鉤來了麼。
遠遠的,一行青衣人疾速地向山頂馳來。
我眼力好,立刻就發現為首的是陳叔。
他身後跟著數個青年高手,行動敏捷,我與林海如詢問了沒幾句話,就能看清他的臉色表情了。
仍是有些大病初癒後的蒼白。
而那神情也透著緊張。
林海如耳尖,聽到動靜,轉身迎向來人。
然後,聽著他們隔遠的對答,距離越來越近,最後,陳叔一行就來到我身後不過一丈的距離。
九陽山的人著了魔一般……
……奮不顧身……
……殺紅了眼……
……司徒雨及帶隊……
陳叔的聲音有點喘,畢竟他中了配比兩次不同的飛雪凝香,還需要調養一下肝腎才能全好。
最後,他才終於發現林海如懷中抱著一個亂髮糾結的人。
“林宮,這是……”他的聲音有點兒不悅,似是皺著眉目說出的話。
“是若影。”
“若影!”他似乎非常驚異,聲音都變了,“這段時間一直……沒放出來?”
林海如將我換了個姿勢打橫抱著,讓我能與陳叔照面。
我向他打了個招呼:“嗨!”
陳叔看到了我,剛開始似乎覺著並不識得,多看了兩眼後,臉色突然間變得慘白一片。
陳叔的臉刷的煞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其實何必呢,世事多變遷,誰能料得到自己下一刻會變成什麼樣。
他沒來得及說話,半山腰之下突然射出一支響箭,咴咴作響。
“是宮主的箭!”一個隨人驚聲道,“宮主回來了!”
陳叔還是一咬牙,就要率眾轉身向下馳去。
“等等!”我喊道。
他又回過頭來。
“陳更知道小冉是司徒家的人了麼。”我問。
陳叔聞言,面色更白了些,不再多話,轉身加速離去。
“應該不知道,我們並沒聯絡上他。他要回來的訊息也是他身邊的人帶回來的。”回答我的是林海如。
他低頭看看我,又看看山下,不知該向哪方走。
“上去很安全?被攻破了防線,一樣要死,只不過死在山上罷了。”我明白他的掙扎。
“不,上去起碼能多支援些時日,撐到援兵來就行了。”
“也不在乎一刻半刻的,一起下去吧,人多力量大。”我說道,“還是你怕我與他們裡應外合?”
“怎麼會!”他急急地答道。
“那還不快去。”
他咬咬牙,彎腰就要將我放下地。
“帶我一起去。”
“可是……”
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道:“帶我去看看所謂的司徒家族吧。”
頃刻間,風又猛烈地吹過耳廓,似乘風而行。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話並不適用於林海如。他每一步都踏得極穩,也極快,迅速地帶著我向山腰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