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沒有見外的意思,只是你們那宅子距離南市太近,委實太吵了些,不適合科舉之用啊”
一邊的柳葉也跟著說道:“似少爺這樣的讀書人,又是要參加科舉的,終究還是住在北城好些”。
一聽這話,莊海山反倒說不出什麼了。
此時的神都洛陽以穿城而過的洛水為界被分為南北兩城。南城坊市眾多,住的人卻是魚龍混雜。北城有一半都被天子所居的宮城佔據,除宮城之外便僅有二十九坊。
相對於南城的喧鬧,北城更齊整也跟安靜些。基本上凡神都上得了檯面的權貴與豪商都是居於北城,那些個功成名就的讀書人同樣如此。
是以每歲來京應試的鄉貢生們只要家境尚可的,都會盡力選擇於北城賃房而居,一來是自矜身份,二者也確實更方便行卷交遊什麼的。
當日唐松便暫居在了莊海山與柳葉的小宅中,隨後幾日莊海山都沒再去照顧酒肆生意,而是放下一切去北城尋覓合適的房子。
見房牙子,看房,詢價,莊海山滴溜溜忙了數日卻總沒找著合適的地方。說來也怪他太盡心,到洛陽後又是眼界大開,這就總覺著看到的房子都不夠好,少爺住著難免委屈。
如此以來卻把房牙子折騰苦了,那漢子最後發了急。莊海山請他吃了一頓酒,又實實在在給了些辛苦錢後,那廝才說說有一處所在必定能讓你那讀書人出身的主子滿意。只是那房屋主人脾氣古怪,而且並不曾對外賃房。他也是偶然知道這家頗有幾間空房,要想賃下來只能自己去碰運氣了。
其時天色已晚,吃完酒莊海山問明地處後也就不曾去,回到家中閒話著把這事說了出來。
這幾日住在這裡,柳葉委實太過於殷勤,又耽擱著莊海山沒法生業。唐松這自在隨意性子的人實在有些不慣。聽見此事,便說明日一早同去看房。
第二日起了早,兩人經由新中橋過了洛水,入北城直接到了立行坊。找到那戶人家叩門良久卻無人來應。
莊海山便要再等,身負琴匣的唐松卻上前一步推了推,門戶應聲而開。
“有人嗎?”,探問聲中,唐松已邁步直入其中。
第五十一章 兩個怪人
這是一院極雅緻的房舍,只是太冷清了些。唐松探問著已然走到二進院子的門口處時依舊沒見著一個人,直到過了那圓形月門,才見著一個身穿月白道衣的中年躬身在一口碩大的花缸前。
這中年顯然是賞玩花缸中的芙蓉及游魚入了神,是以沒聽到兩人進來。
唐松停下腳步再一探問,中年站起身來眉頭微微一蹙,甚是不快的樣子。
這月白道衣的中年大約四旬左右年紀,身形瘦削,面目清朗,再配上頜下三綹長鬚,真是好一副儒雅氣度。只是不知為何,這人眉眼之間似是鬱結著一股不甘不平之氣。
唐松道明來意,那中年聽完之後也不思量,便自揮手讓去,明顯是不願賃房的。
進來的過程中唐松已仔細打量過這處宅子,雅緻、清靜、處於北城之中的地段也好,實是再滿意不過的賃房所在,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家明顯人少房多,不存在無房可賃的問題。
唐松心下實已滿意此處,眼見那中年不肯,難免就要多說上幾句,甚或把賃房的價格抬到了市價的兩倍。
那中年顯然是不慣於這些個錢財及瑣細之事的,搖頭只是不肯。正在兩人僵持的時候,月門外又走進一個人來。
來者是個鬚髮皆白的緇衣老者,瘦臉尖嘴,面相奇古。
這人知道唐松的來意後,張口就是一句:“本家不賃房”,此人音色怪異有金石聲,加之語氣極其生硬,這張口說出來的話就份外難聽,簡直是能扔死人的那種。
見這兩人都是這等態度,唐松也不願再跟他們廢話,轉身便走。走不幾步,卻聽那面貌奇古老人的聲音自後方傳來,“等等”
唐松停步轉身,那老人幾步走了過來,卻絲毫沒提賃房這事兒的茬兒。只用枯瘦的手指指著那琴匣道:“這琴匣倒也精緻,只是溼氣未能盡除,以此物盛琴,若是俗物也就罷了,若是好琴……且開啟讓我看看”
唐松本不想理這神經病一般張嘴打死人,一點禮貌都不講的老貨,只是聽他說到琴,又說什麼琴匣溼氣未能除盡什麼的,因是擔心那琴,遂也就解下了肩負的琴匣輕輕開啟來。
琴匣一開,老者方一看到這琴,便微不可聞的發出了一聲輕“咦”
此時那月白中年也已踱步過來,往琴匣中瞅了一眼後,臉色也隨之端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