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名道姓要殺張昌宗與武三思。
待這一波喊殺聲小下去之後,唐松向廬陵王李顯拱手一禮,“武三思以子侄弒姑母。以人臣弒君王,忠孝大義盡喪其手,如此喪心病狂之輩,不死待何?俯請我王鈞令,誅此不忠不孝之逆賊以安軍心。以正民心”
李顯口中喏諾不能言,眼睛自然而然的看向了身側的廬陵王妃韋氏。
以一女子之身被這麼多人注視,韋氏卻沒有半點不適之態,“若果真做出這等事來,不拘是誰,皆天厭之,天誅之!張昌宗,你既稱宗室重臣梁王指使你弒君。可將出證物來。若是多的沒有,便是片紙寸言亦可”…;
張昌宗茫然抬頭。韋氏卻是愈發的和顏悅色,“或者此物機密,你不曾隨身攜帶?無妨,只要你說出一個地處,我便請勤王義師派人去取。證據一至,即刻斬梁王於眾軍當面”
“我沒有證據。這等事他又怎會留下證據?”
“沒有證據”韋氏蹙起了好看的遠山眉,愁聲道:“如此倒是棘手了。梁王國之重臣,若擅殺之將置國法朝綱於何地?再則,聖人生前對梁王之寵愛可謂天下皆知,這等情形下,梁王豈能生出弒君之心?若無明證而先殺之,恐難讓世人服膺哪”
韋氏這番話娓娓道來,緊扣綱紀國法,世情人心,竟是毫無破綻可尋。眼見著她就要順勢領武三思脫此大劫,而將弒君之罪全然著落到張昌宗身上時,唐松上前一步,“某有武三思弒其兄武承嗣之罪證,來呀,帶於氏”
今晚對那五千普通的府軍而言,抓住張昌宗並最終殺掉他,這趟進宮勤王之舉也就算能交代過去了,韋氏也就是看到了這一點才會如此。但對唐松來說,今趟進宮未能阻止武則天被弒已是大失敗,若武三思再逃過去,那就是徹頭徹尾的一敗塗地了。
所以,普通的府軍士兵可以讓,他卻決不能讓。
於氏便是武承嗣最寵愛的小妾,亦是毒殺他的直接執行人。因此番入宮目標直指武三思,是以唐松與太平動手時便將她一併帶了過來。
對此,臉色剛剛平緩下來的武三思沒有半點緊張,甚至還帶著無限的恨意譏誚的瞥了唐松一眼。
唐松時刻注意著他,自然看到了這一瞥,也自然明白他這一瞥的意思,縱然武承嗣的寵妾被拉出來又如何?只要韋氏肯庇護他,依舊可以用剛才那一套無明證便不能擅殺國之大臣的說辭作為推脫。
恰如張昌宗所言,像陰謀毒殺武承嗣這樣的事情,他武三思怎麼可能留下明證?
只是他能明白的關節唐松自然也能想到。
就在府軍從人群深處帶於氏上前時,唐松又緩緩上前了一小步,拉近與韋氏的距離後低聲疾道:“武三思用心狠毒,野心更大,此等人豈是真正甘於久居人下之輩?值此武氏宗族與朝中武黨實力絲毫未損之時將之放虎歸山,王妃就不怕他異日反噬?”
韋氏眉頭一挑,她身後的武三思卻是面色急變。
唐松趁熱打鐵,步步進逼,“而今有五千勤王兵馬通聞狄公宣讀詔書,廬陵王登基稱制已成定局,武三思留之還有何益?若是王妃為此後的穩定朝計,建安王豈非是更佳人選?”
韋氏眉頭再動,武三思卻是驚惶之色溢於言表,蓋因唐松此言實實擊中了他的軟肋,廬陵王登基已成定局,復有建安王武攸宜可以替代他來做武氏宗親與朝中武黨的安撫工作,他能為李顯與韋氏做的事情已經做盡,再沒了利用價值卻只剩威脅的人留之何益?
這時,旁邊一直不曾開言的李顯忽然低聲插了一句,“梁王乃親家公,若坐實了他的罪名,其嫡子武崇訓必難免罪,如此,安樂豈非未婚先寡,聲名盡喪?”
李顯其人與弟弟李旦一樣,做皇帝雖然差勁的很,但卻極重親情。他們性格中的這種特質也是李顯為帝時。韋后與安樂公主能夠為所欲為,以及李旦為帝時太平能夠為所欲為的重要原因。
安樂郡主乃李顯與韋妃之幼女,生於兩人流放房州途中。其時條件異常艱苦,以至於李顯只能脫下自己的衣服來包裹嬰兒,安樂因此有了小名李裹兒。也源自於此,李顯夫婦都對這個女兒心存愧疚。加之十餘年的囚禁生涯中,這個女兒給李顯帶來了許多歡樂,是以愈發寵愛。有這麼個背景在,他此刻插言說出這番話來還真是合其性格。…;
但他這一插言卻讓唐松不知該說什麼了。對韋妃能動之以利害,對他呢?
李顯說完。韋妃卻不曾答他,雖然她也沒對唐松說什麼,但卻深深的瞥了一眼。
之前是因為武三思尚有利用價值,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