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美嬌當然不會真地向朱蕾毒手加害,可是眼前這一劍,氣勢如虹,光華璀璨,卻非等閒,看來卻具穿喉之勢,真把朱蕾嚇得花容慘變。
她身邊,總有人暗中戒侍。
“哧……”一線流光閃處叮地擊中了長劍劍尖,莫謂物什細小,卻是力道驚人。
時美嬌劍尖偏得一偏,失之毫釐,謬之千里,便自解開了眼前的一時之危。
一股強大氣勢,隨著眼前這個人的猝然襲前:屋子裡像是捲了陣狂風,案犢上紙筆齊飛,聲勢好不驚人!
燈焰搖曳裡,一個人以排山倒海之勢,已撲身而前,人到劍出。
叮噹脆響聲裡,持劍的雙方,已移開了一個人距離。
朱蕾踉蹌著扶案而立,只嚇得神色慘變,只當是又來了什麼禍害。容得看清了來人竟是簡崑崙時,心裡的一塊石頭,這才放了下來。
冷森森地搖曳出一室的昏黃迷離……那種緊迫懾人的劍氣,直似冰寒的手,緊緊捏著人的喉頭要害。九公主朱蕾所面臨的,是一場前所未見的對劍場面,直似較諸那日船艙所遇更具無限陰森。
“又是你……簡崑崙!”時美嬌挑動著細長的眉毛,直向眼前簡崑崙怒目而視。
方才的雙劍交鋒,已讓她領會到對方臂力的驚人,從而警覺到自己實已不堪招架。
那是因為她左面劍傷未愈,雖是左面身子,卻也關係著右面的出力,自然交接之下,連帶著全身經絡懼感疼痛,猝然使她記起了柳蝶衣的警告,不禁悚然一驚。
眼前之勢,已不容她作任何退讓……
臂力不振,卻可以內氣真力透過劍鋒與對方抗衡。
這便是眼前室內劍氣橫溢,尤具陰森之因了。
“時美嬌。”簡崑崙目光深湛地直瞪著她,“凡事可一不可再,那一天讓你逃了,今夜不會再稱僥倖,更何況你劍傷未愈,今夜你絕非是我對手,又何必自投羅網?”
這番話看似自大,其實仁厚,仍不忘予對方返身之機,時美嬌只要略識話機,便不難從容退身,偏偏她性情高傲,目無餘子,銜記著簡崑崙的一劍之仇,誓要湔雪前恥。
“你說得不錯,我身上是帶傷……可是,你也未必就能勝得了我!”盈盈一笑,身子左轉,腳下已換了方位。
時美嬌又說:“我知道你近來功力大進,我們兩個雖然幾度交手,總是礙有外人打岔,不能一盡全力,想來你一定不無遺憾,今夜……不是正好稱了你的心?也合了我的意……你還猶豫個什麼勁兒?”
說時,她那張盈盈笑臉,更似著了一片霧般的朦朧,實在難以猜想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我如果死了,算我自找的,活該……而且,能夠死在你的手裡也……”
目光微側,看了朱蕾一眼,礙於她的就在眼前,下面的話不便說得太過露骨。
頓了一頓,卻有下文待續,“……要是你敵不過我,死在了我的劍下,也就認了命吧。總也還有別人為你傷心……應該比我強多了,是不是——九公主?”
情勢如此,她猶有餘暇逗趣,美麗的眼睛向著側面的朱蕾瞟上那麼一眼。
九公主確實為簡崑崙擔心。她為人直率,不擅掩飾,一聽說他們雙方待做殊死之戰,焉能不為之提心吊膽,即使死的一方是時美嬌,以她仁澤居心,顯然亦非樂見。
“這……又何必呢……唉……時美嬌,趁著現在還沒有驚動什麼外人,你快走吧……
真的。”說著,她天真地跑向一邊,待將開啟窗子。
“站住!”時美嬌忽然喝住了她,眼睛卻是向簡崑崙望著,“看見沒有,她有多向著你?怕你死了……”
朱蕾說:“亂說,你也一樣,不管你們兩個人誰死了我都不願意看見……時美嬌……
你還是走了吧。回頭他們來了人,你就走不了啦。”
“你?”時美嬌唇角輕牽,微微一笑,“謝謝你吧……”
這絲微笑,很快的即為一種妒意所取代,觀諸在時美嬌的臉上,別具陰詭粟懾氣息,以至於朱蕾目注之下,也大感震驚。
“九公主不必多說,請速速退下。”
簡崑崙由對方尖銳的劍氣裡,已有所感觸,情知時美嬌即將出手。
果然,話聲方頓,對方猝然發動攻勢。一縷寒光,平胸直刺而前。
休道此一劍的來勢緩慢,卻有冷森森的一片劍氣隨劍而行,一經前進,逼人毛髮。
她終於狠下心要與簡崑崙殊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