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蝶衣?”
方天星、簡崑崙俱為之一驚。
若是柳蝶衣親自出山,可就顯示著事機的嚴重,非同小可。
簡崑崙忍不住問道:“青木關在哪裡?”
“就在前面不遠!”張順說,“頂多再有一個多時辰就到了。”
方天星說:“我們當然不會去那裡!”
張順一笑說:“當然,前面有兩條路,一面是左盤江,一面是右盤江,左盤江是去青木關,我們走右面,再有半天,差不多可以到三江口,在那裡把船丟下,就可以跟秦先生、宮先生碰頭了!”
簡崑崙等三人俱為之一怔,喜出望外。
張氏夫婦對看一眼,神秘地微微一笑。
張順說:“對不起,不是我們早先不說,宮先生特別關照我們,要我們不許多嘴……”“那又為了什麼?”方天星一時瞪圓了眼。
“就是為這個囉!你看吧!”張順含著笑說,“宮先生說三爺是火爆脾氣,嘴巴又愛說話。簡先生又因為要負責小姐的安危,所以都不能去,要我們後一步到那裡去碰頭。”
方天星哈哈一笑:“好個老張,居然把我們都矇在鼓裡,這麼說,今日之事,也在他們兩個算計之中了?”
“燒房子的事他們也許不一定知道!不過宮先生已經料到那個家是保不住了,重要的東西,他們都帶走了,剩下來不值錢的傢俱,空的房子,燒了也就算了!”
張嫂一笑,加一句:“反正宮先生有的是錢,舊房子燒了以後再起新的嘛!”
一旁聆聽的朱蕾這才明白過來,怪道他們走的時候一聲招呼也不跟自己打,張氏夫婦尤其是一派從容,原來他們早就有心要遷地為良。
至於他二人如此神秘地趕到前道的三江口,卻又是為了什麼?可就耐人尋味……
她此行,既已與簡崑崙會合,最大的希望便是能與哥哥永曆皇帝團聚。
一個念頭,倏地自心裡升起——莫非是已經有了哥哥的訊息?抑或是永曆帝就在那裡?
這個念頭一經興起,促使她為之坐立不安,一時間心裡忐忑,萬難自已,便自轉向波光粼粼的江水望去。
風帆他引,舟行疾暢。
抽個冷子,張嫂站起,轉向一邊,把火上蒸的一碗新鮮蓮子,捧到朱蕾面前。
“小姐,你有點咳嗽,裡面加了點百合,快點趁熱吃了吧!”
朱蕾不願拂她的好意,接過來一笑說:“好,看樣子再過三天,我非成個小胖子不可了,都怪你。”張嫂笑盈盈道:“小姐身子窈窕,胖一點更好看!”
想起來又道:“外面有風,我去給您拿個披風來!”隨即轉身入內。張順一笑,看著朱蕾道:“不要嫌她婆婆媽媽,大先生和宮先生一再的關照,要是小姐有一點不舒服,我們夫婦可就慘了。”
朱蕾一雙眸子,不由自主地瞟向簡崑崙,二人相視一笑。
略似有點靦腆,她訥訥道:“幾位大哥都太寵我,把我看得也太嬌了。”微微一笑,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情不自禁地又瞟到了簡崑崙身上。
久別重逢,對於簡崑崙她真的是自心裡喜歡,哪怕是看上一眼,心裡也熨貼、舒服。
對於他兩個的一段患難經過,張氏夫婦多少也聽說過,卻也知道這位簡先生,是個了不得的少年俠士,且與秦、宮、方三位續有金蘭之好,英雄美人,自是樂觀其成。
瞧著他們彼此的脈脈含情,張嫂最是開心,由不住笑了起來:“宮先生說過了,小姐要是有一天成了家,要我和張順過去服侍你們一輩子,我呀,天天做好吃的給你們吃,小姐你說好不好?”
這幾句話未免說得太露骨了,就連簡崑崙也覺著不好意思,臉上有些掛不住。
方天星生怕他出言不遜,正待出言化解,張順啊了一聲,忽地站了起來。
眾人為他的這個突然舉止,俱都心裡一驚。
隨著張順的眼望之處,黑漆也似的江面上,陡地出現了星光一點。
透過茫茫的一片霧氣,依稀可以分辨出一艘船的冷影——雙桅四帆,敢莫是前此的快船去而復返?
這個突然的發現,眾人都為之吃了一驚。
“又來了!”說話的方天星冷冷一笑,眸子裡顯示著凌厲。
“不錯。是他們,又回來了。”
張順搔著半白的頭:“又為了什麼?”
來船速度極快,四面風帆俱已脹滿,外加著兩杆長楫,一徑向前疾馳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