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給荷西煮咖啡,夾了一大堆火腿三明治給路易
和他帶著,又倒了多種維他命逼他服下去,一再叮嚀司機,黃昏時要回來拿熱茶送
去,這才放他們走了,現在連晚上也不能回來了。
荷西走了後,又上床去躺了一會,昏昏沉沉睡去,醒來已是下午兩點多了,嚇
了一跳,想到牛排還凍在冰箱裡,奔出去拿出來解凍,拿出肉來,眼前突然全是金
蒼蠅上下亂飛,天花板轟的一下翻轉過來。
一手抓住桌子,才知道自己在天旋地轉,深呼吸了幾口,站了一會,慢慢扶著
牆走回房去,慢慢躺下,頭還是暈船似的昏,閉上眼睛,人好似浮在大浪上一樣,
拋上去,跌下來,拋上去,又跌下來。
再醒來天已灰灰暗了,下著微雨,想到荷西路易的晚飯,撐起來去廚房煎了厚
厚的肉,拌了一大盤生菜,又切了一大塊黑麵包、火腿、乳酪,半撐半靠的在裝籃
子,人竟虛得心慌意亂,抖個不停,冷汗一直流。
“啊!在裝晚飯,司機剛好來了。”英格慢慢踱進廚房來。
“請你交給他,我頭暈。”我靠在桌子邊,指指已經預備好的籃子,英格奇怪
的看了我一眼,拿了出去。
拖著回房,覺得下身溼溼的,跑去浴室一看,一片深紅,不是例假,是出血,
這個毛病前年拖到去年,回到臺灣去治,再出來,就止住了,這一會,又發了,為
什麼?為什麼會再出血?是太焦慮了嗎?
聖經上說,“你看天上的飛鳥,也不種,也不收,天父尚且看顧它們,你們做
人的,為什麼要憂慮明天呢?一天的憂慮一天擔就夠了。”
荷西不回來,我的憂慮就要擔到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擔到永遠……。
夜悄悄的來了,流著汗,床上勢了大毛巾,聽朱醫生以前教的方法,用手指緊
緊纏住頭頂上的一撮頭髮,盡力忍住痛,往上吊,據說,婦人大出血時,這種老方
子可以緩一緩失血。
不知深夜幾點了,黑暗中聽見漢斯回來了,杜魯醫生在跟他說話,英格迎了出
去,經過我的房門,我大聲叫她∶“英格!英格!”
“什麼事?”隔著窗問我。
“請杜魯醫生進來一下,好像病了,拜託你。”
“好!”她漫應著。
擦著汗,等了半天,聽見他們在笑,好像很愉快,工程一定解決了。
又聽了一會兒,汽車門碰的一關,杜魯醫生走了。
客廳的音樂轟一下又炸了出來,英格和漢斯好似在吃飯,熱鬧得很。
還是出著血,怕弄贓了床單荷西回來不能睡,悄悄的爬下床,再鋪了兩條毛巾
,平躺在地上,冷汗總也擦不完的淋下來。
荷西在水裡,在暗暗的水裡,現在是幾點啊?他泡了多久了?什麼時候才能回
來?
想到海員的妻子和母親,她們一輩子,是怎麼熬下來的?
離開荷西吧!沒有愛,沒有痛楚,沒有愛,也不會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