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笑。
“啊!”英格四周看了一看,對路易招呼了。
“來幾天了?”轉身問我。
“四天。”
“荷西說你寫過一本書。”她問。
“弄著玩的。”
“我們也很喜歡看書。”她說。
這馬上使我聯想到他床邊的黃色小說。
“你們吃了嗎?”英格問。
“還沒呢!”路易說。
“好,開飯吧,我們也餓死了。”她說著便往房裡走去,誰開飯?總是我羅,
奇怪的是飛機上難道餓得死人?德國飛來此地,起碼給吃兩頓飯。
“這一趟,花了九萬馬克,真過癮。”
吃飯時漢斯誇張著他的豪華,英格喜不自勝,加了一句∶“蒙地卡羅輸的那一
大筆還沒算進呢,唉━━豪華假期。”
聽的人真不知道接什麼話才好。
“原來你們不是直接回德國的?”總算湊上了一句。
“法國、荷蘭、比利時一路玩過去,十天前才在德國。”
我一聽又愣了一下,竟無心吃飯了。
漢斯這種人,我看過很多,冒險家,投機分子,哪兒有錢哪兒鑽,賺得快,花
得也兇,在外出手極海派,私底下生活卻一點也不講究,品格不會高,人卻有些小
聰明,生活經驗極豐富,狡猾之外,總帶著一點隱隱的自棄,喝酒一定兇,女人不
會缺,生活不會有什麼原則,也沒有太大的理想,包括做生意在內,不過是撐個兩
三年,賺了狂花,賠了,換個國家,東山再起。就如他過去在西班牙開潛水公司一
樣,吃官司,倒債,押房子,這一走,來了奈及利亞,又是一番新天新地,能幹是
一定的,成功卻不見得。
荷西跟著這樣的人做事,不會有前途,那一頓晚飯,我已看定了漢斯。
吃完飯,英格一推盤子站起來,伸著懶腰。
“工人和廚子都走了。”我說。
“是嗎?”英格漫應著,事不關己的進了自己房間,他們房內冷氣再一開,又
加了一節火車頭在轟人腦袋。
進了房間,一把拉過荷西,悄悄的對他說∶“漢斯說謊,來時在車上,說錢上
個月從德國匯給我們了,吃飯時又說,十天前才回德國,根本不對。”
荷西呆了一下,問我∶“你怎麼跟銀行說的。”
“收你信以後,就天天去看帳的啊,沒有收到什麼德國匯款,根本沒有。”
“來的時候跟銀行怎麼交代的?”又問。
“去電信局拿了單子,打好了電文,說,一收到錢,銀行就發電報給你,梅樂
是我好朋友,她說銀行帳她天天會翻,真有錢來,馬上給我們電報。”
“再等幾天吧!”荷西沉思著,亦是擔心了。
“荷西。”
“嗯?”
“你沒跟漢斯他們說我會德文吧!”
“有一次說了,怎麼?”
“噯━━”“有什麼不對?”
“這樣他們在我面前講話就會很當心了。”
“你何必管別人說什麼?”荷西實在是個君子,死腦筋。
“我不存心聽,可是他們會防我啦!”
荷西忍了一會,終於下決心說了∶“三毛,有件事沒告訴你。”
“什麼事?”看他那個樣子心事重重的。
“漢斯收走了路易和我的職業潛水執照,護照一來,也扣下了。”
我跳了起來∶“怎麼可能呢?你們兩個有那麼笨?”
“說是拿去看看,一看就不還了。”
“合約簽了四個月,還不夠,恁什麼扣人證件?”我放低了聲音說。
“沒有合約。”
“什麼!”又控制不住的叫了起來。
“噓,輕點。”荷西瞪我一眼。
“做了三個月,難道還沒有合約?”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荷西低頭不響。
“難怪沒有固定薪水,沒有工作時間,沒有保險,沒有家屬宿舍,你跟路易是死人
啊?!”
“來了第一天就要合約,他說等路易來了一起籤,後來兩個人天天叫他弄,他
還發了一頓脾氣,說我們不信任他。”
“這是亂講,任何公司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