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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買了書了,有時常常的吃兩個小乾麵包就算一頓飯,聞說俞大維夜裡才起來也是為減省日裡的開銷。不知確不確。”【32】

柏林日夜(5)

一天,陳寅恪和俞大維兩個人突然要請趙、楊夫婦看一次德國的歌劇。戲名叫《魔彈射手》(Der Freischutz);是由韋伯(Carl Maria von Weber)作曲。陳、俞二人把趙、楊夫婦送到戲園門口就要走,楊步偉好奇地問:“你們不看嗎?”心中暗想這二人如此不懂規矩,對自己這樣輕看,真是豈有此理。俞大維笑笑沒有吭聲,陳寅恪有點歉意地說道:“我們兩個人只有這點錢,不夠再買自己的票了,若是自己也去看就要好幾天吃乾麵包了。”楊步偉在回憶中說:“我們心裡又感激又難受,若是我們說買票請他們又覺得我們太小氣,不領他們這個情,所以只得我們自己進去看了。大維!不知你還記得這一回事嗎?”【33】

趙、楊夫婦此次在德國逗留了40天,除了陳寅恪、傅斯年、俞大維、羅家倫等人到訪外,另有童冠賢、毛子水、何思源、張幼儀等也多有交談。時徐志摩正為追求心中的聖女林徽因,不惜與他的結髮之妻張幼儀在柏林大鬧離婚。在張幼儀尋死覓活不願離異之時,留德的中國學生在好事者的帶領下,紛紛圍將上來,拉著徐志摩要他到中國飯館請客,以便獻上錦囊妙計。深感走投無路,欲以頭撞牆的徐氏信以為真,咬牙大放血,拿出一筆款子,請了七八人到飯館大吃大喝一通。酒酣耳熱之際,有一號稱“鬼谷子”的留學生終於獻出奇計,認為最可行的一條就是令徐志摩把張氏像捐麻袋一樣捐獻出來,移交給未婚的金嶽霖為妻,眾人聞聽齊聲喝彩。想不到此時金嶽霖正在另一間用薄木板隔開的房中與朋友吃飯,聽到一幫中國學生於酒瓶碗筷的碰撞聲中大呼小叫地喊著自己的名字,忙走近聽個究竟。待弄清事情原委,便輕輕地把屏風推開,站在他們的飯桌前面叫了一聲:“嘿!”【34】眾人見狀,大驚,徐志摩那白白的臉頰頓時紅了半截。

由於老金不願接受徐的捐贈,此事未能談攏,張幼儀也免了像熟透的柿子一樣在留學生圈子內被轉來捏去,最後成為一堆令人厭惡的稀湯的羞辱與麻煩,但最終還是在好事的中國留學生與徐志摩本人的內外夾擊下,同意離婚。金嶽霖以見證人的角色在徐、張的離婚書上簽字畫押,以為憑證。徐、張的離婚風波,搞得雞飛狗跳,四鄰不安,身在異國他鄉又身懷六甲的張幼儀,一時陷入悽苦無助的悲涼境地。趙、楊夫婦準備離開柏林的那天晚上,羅家倫匆匆忙忙趕來,楊步偉原以為羅是專為送行前來探望,交談中頗為客氣,更不再為羅說自己是趙元任他娘之事計較。話談到一半,羅家倫話題一轉,吞吞吐吐地問楊步偉手邊錢多不多,楊以為對方除了送行還要送錢,心中猛地泛起一股感激之情,為表客氣,楊說不多可是夠用了,剛要說不勞你們幫忙之類的客氣語,想不到羅家倫猛地接話道:“可不可以借幾十元出來,我們大家欠張幼儀的家用,應到期的錢還沒到,暫挪我們一點還賬。”楊步偉一聽,頓時冷了半截,沉著臉說手中的錢只夠用到回法國,只要一到法國,由美國匯來的錢大約就可收到,意思是等自己回到法國再說吧。羅家倫知道只要眼前這兩個小財神一旦離開柏林,便是一去的黃鶴杳無訊息了,於是死纏硬磨,與趙、楊夫婦在旅館打起了陣地守衛戰。眼看快到深夜,趙、楊體力不支,表示繳械投降,掏出40元拱手交給對方。羅家倫錢一到手,立即打道回府杳無音訊。當楊步偉撰寫*的時候,對此情此景仍記憶頗深,並對羅氏借錢幾十年不還的做法,含有調侃意味地再度提起:“志希你還沒還我們吶吧?”【35】此語表面上是提及40元錢,實則楊步偉仍對當年羅氏的冒失與不明事理地“喊娘”之事耿耿於懷。

又是多少年後,周作人對羅家倫曾作過一個小小評價,謂羅“雖是文化運動出身,可是很有點鄙陋,錢玄同見過他的西文名片,寫作羅斯福羅,每相見的時候,常要叫這個名字”。又說:“羅家倫不失為真小人,比起傅斯年的偽君子來,還要好一點。”【36】周說這話的時間是1950年6月,自己剛因漢奸罪從監獄放出來不久,傅、羅二人皆隨國民黨退守臺灣,大陸山河改色。且周作人與傅斯年素有個人恩怨,因而此評是否公允,只能看各人的理解了。但就傅、羅留學時期的總體情形看,似乎並不像周氏所說的那樣鄙陋與齷齪,特別是在錢財的交往上,儘管有羅家倫借楊步偉債款幾十年不還的情形,但在中國留學生之間,尚沒有露出真小人與偽君子的做派,倒是有點同舟共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