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的臉色有點不大好看,我輕聲嘆息:“就算你不要求……我也會一直陪著你,因為你知道,我無處可去……”不是世人都能那麼容易接受靈魂大穿越這麼詭異的事,而離了這裡,我又能去哪,誰又能相信和接納我?“我只求你哪天不……需要我了,看在我也算為你擋過刀子和照顧過你的份兒上,一定告訴我……記得還有一紙休書……”
“白晴。”他皺眉打斷我的話,我搖頭,下意識地抗拒這個名字:“小白。”
他一語雙關:“放心,我分得清。”
我笑:“你當然分得清……”他與她十年朝夕相處,連字都可以信手拈來,人又怎麼會分不清?所以才會在第一時間發現我不是“我”吧,這人的心機還真是深沉得可怕,居然可以藏那麼深那麼久。
“還是不肯相信我啊……”他幽幽嘆息,聽得我心中一軟,卻只是搖頭笑道:“你若肯相信我,就不會等到劉伯那刀砍在我背上之後才出手。”
這話,原本我不想說的——當時劉伯一刀之後還欲補第二刀,他既還有內力在身,化解了第二刀,又何必讓第一刀砍在我身上?終是不夠信我,也許是我替他捱了這一刀之後才讓他確認了我不是“我”,不是在使什麼計謀。
他面色一白,我心有不忍。有些事,彼此心照不宣,說出口反而傷人傷己,又是何必,也許我還是當我的小白比較好。
“你當我沒說。”我又想笑,可卻覺得笑容僵在臉上,實在笑不出來。被人欺騙傷害的滋味果然不好受,那麼當白晴用惡毒的語言咒罵朱離,用殘忍的手段欺侮朱離時,他又是如何忍受過來的?
心中不由原諒了他,他倍受至親之人傷害,不再信人,我能理解。但是他的心機深沉至此,又如何讓我肯交付身心?!
朱離自我開口後一直沉默不語,此時卻忽然伸出了手。
我怔怔地望著他的手,心中微是酸楚——我與他,只有一臂之距,但終究遠隔千山萬水。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微微挪了過去,沒去握他的手,只是用沒受傷的手臂去扶正他還搭在椅子上的腿,那種姿勢很是刺目,讓我難過。
我正想去扶他坐好,卻被他一把按住了手。我微怔,不明白他讓我過來的含義。他緩緩把手伸到我面前——我低頭看著他修長白晰的手指,清瘦得幾乎露著骨頭的手腕,沿著手腕,卻有一條隱隱的黑線,彎彎曲曲地延伸到他的衣袖中。
我就算再遲鈍,也知道那是什麼!
毒——當他腿上的毒瘡發作時,我只以為那是很普通的一種毒,被我吸盡了就萬事大吉了。可是……難道他的身體裡竟還有別的我沒覺察到的毒?
我怔怔地看著他手臂上那條黑線的走向,學過人體經絡的我認得,那分明是三焦手少陽經所在!之前給他把過脈,也幫他清洗過身體,我知道絕對沒有這道黑線。
我雖然不是中醫大夫,但我也知道,有些毒會隨著氣血的執行加速執行。難道運氣于丹田制止了陳伯,為我點穴止血療傷,會引發和加速他身體裡的毒性發作麼?
我的手忍不住發抖,怔怔地望著他的手腕。
“我真的……不是好人。在劉伯那一刀過來時,你先想到要護我,可我居然……先想到的是我自己。”他望著我,居然微笑,“所以我說,我要困的一生一世,但不是你的一生一世,而是——我的!因為我的一世,也許不是你的一生……”
我聽到一種冰裂般的聲音似乎從心底隱隱傳來。我知道……那是我心底最堅硬最寒冷的冰,在崩塌……
番外一:秀姨(上)
我不是人,卻也不是鬼,我只是一抹遊魂。
我生前曾聽鄉下的表姨娘講,屈死的亡魂若在人間還有執念,就會飄蕩看護著牽掛之人,徘徊人間,不願離開。
是的,我死得很不甘心。那個賤人害死了我,還那樣泯滅天良的對我的少爺,如果能夠選擇,我寧願做厲鬼,向那賤人索命報仇。可現在,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少爺這般悲慘地活著,我也只能等,等著善惡到頭終有報。
少爺是我一手帶大的。雖然他擁有讓人羨慕的靜王世子的身份,擁有俊美風流的容貌氣質,擁有博學多才大奕朝第一才子的美名,但他的苦只有我知道。
王妃去世得早,做為王妃陪嫁來的丫頭,王妃去世之後,王爺直接就把襁褓中的少爺交給了我。王妃待我一向甚厚,甚至當年在孃家時允我同她一起識字學文,練琴習詩,與我情如姐妹。有感這份親厚之恩,我待少爺自